本帖最后由 抵达汪抒 于 2011-10-30 09:56 编辑
冰马的诗（7首）
■漂流瓶
随波逐流去了，那年的光景 去了就去了，没有任何“所幸之言”
没有漂。没有。 我停在原处，每一根汗毛都还在原处
蛋白质也还在：医生说，你有所增长，要注意运动 寡欲，清口。而血中的蛋白质它漂啊漂，原地不动
光景之“漂”不在其中 我之中，言之中，万物之中。它是孤立的。
它漂我不漂。那么，我是不是行将被光景删除？
■雪中即景
雪燃烧了一宿。户外，水管就冻结了。 龙头上的阀被扭断了。
但是，雪是如何被点燃的？ 树梢，北风呼呼地。罗骢的这个疑问无法被解答
他模仿着堆雪人 瓶盖当眼珠，另一种尖嘴瓶盖当鼻子
用什么做手臂呢？挡住螳螂，挡住乌鸦 挡住死鬼，还要可以挡住他老爸的坏脾气
围脖的不要。帽子的不要。 多么丑陋，我给你一脚，再一脚，又一脚
狗屁的雪人：你不是人 我要把你踹倒！
■亲人
我是物质。丢弃每一个亲人，弃之若破履 年已经过去 繁花不再。繁花又开 除去老婆儿子，别的都不在身旁 他们不再重开 一把老骨头快被上海掩埋 我依然是物质的。一年到头兄弟们都不找我 喝酒 独自弯腰，燃放焰火 儿子老婆隔着玻璃窗，捂紧耳朵 我说：忙啊忙啊，忙里忙外 仿佛手腕上的秒表 炮竹咳嗽，我连咳的理想也弄丢了
■依然 ——与张奇林同学
依然在摇晃。依然 从阳光的一边，另一边如同猫头鹰 寒冷的眼睛 两个季节之间的余震 人心的铀，揭开了锅盖
依然。 那声骂，那声嘻哈，那酒令和琵琶音 联军的战斧式冷枪和戈壁边沿的酒店 爆发了人体炸弹......依然，水草倒伏 梅花不再，桃花开了，谢了，另一些正在
■节 日
仿佛那年流传的判断： “不该死的死了， 我这该死的老东西还活着” 无比正确，伟大，而且光荣 一句话顶得上高呼、振臂，无数游行的影子 今儿个这节气又阴魂转世 回身的判官，墨汁遗落人间 摩肩接踵的宫女新装了一件人造膜 任我去戳
“谁不曾爱上过一个人渣？” 说出它的女人拉过广告 是否坐过台则无从猜想 这句结语突然让夜落下细雨，雨夹北来的细沙
■上河
百米，这是上河的古代，长度和距离， 晨曦直到深夜，在中国馆，被人流 驱赶着徜徉其中 挑夫、走卒、盐贩、娼妓 骆驼、马匹、水磨、酒肆 青瓦、筵席、优伶、吆喝 。。。。。。 有什么清晰在耳，疲倦在身 然而，相机随扶梯摇晃着 数码记录的岁月和场景不再明辨是非
上河对岸，我的左手边，青铜马微缩后 华盖和御者留下的影像也恍惚如烟
■过街地道的箫 箫声里的络腮胡子，绵密地黑 一脸方正 箫声的脸，如果穿过那胡子，苍白 重复着一个曲子 好比没见阳光 箫声的生计从巷道一段往复到另一端 在箫管里储蓄一个个铜板 丁丁当当的辅音 箫，它长满鼻毛 在鼻息里往复移动 能不能吹得温润，能否熟练如青草？ 早秋，它不冷不热，正是挣钱的季节 身体康泰，记性尚可 虽然只是谋生的手段，我路过时 却丝毫不见悲哀 日复一日，我准时于下午两点听见 箫声里假想的铜板，或者一个馒头，或者一碗拉面 吹箫者逐渐成了我的朋友 和我一起抽着红河香烟，暂且歇息一会 日复一日，但并非每日。隔几天，它要消失 每每我都暗想，箫是不是去了收容所 我就曾经去过，我弟弟甚至一去六十天 箫和吹箫者之间，用古龙的话说，骨肉相连 ——这比喻多俗，就像箫声一直要往匆忙路过的每一只鞋里钻 更甚于吹箫者脚下平铺的报纸，或者摊开的帽子 污黢抹黑地 只有硬币在那儿明晃晃，像地道外的雨滴 六个月以来，我不曾问过他的来历 我总是如此匆忙，拉着衣物收送筐 有时候觉得踩了箫声一地，软绵绵的平静 有时候如同梦遗，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吹箫者 憋着鼻息 | 
发表于 2011-10-30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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