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与坟山之间是一条小路,七八百米河岸之后,是三四百米坡道。今天暴雨,浪花比往常急。
母亲是源头,她在半山腰。泥径像条小溪,淅淅沥沥,我溯流而上。这根细长的脐带,如此陡峭,够一生跋涉。
今天,在堂屋,在坟山,离母亲三尺,我说着在心里重复多遍的话。相聚多么短暂,话要深刻,得像刻碑的刀在每个字笔划的转角,暗暗使劲,朝自己的方向拐。
在坟山上,面朝东南方向,可以望见老屋的檐角。那个影子,也湿透了。
世间的路,总是老人领着孩子往山里走,走着走着,老人就没再回来。昨天,我在外公外婆的墓碑上,找到了母亲的名字。现在,换成我去,每走一步,头发就白一根。
母亲,你应是遁入无人知晓的密道,回到他们身边。有人匆匆而过,我的身边就会起风。我想,你总会在沿线留下脚印作路标,让我将来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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