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辞（组诗）

白象小鱼

清明，物语


徜如地下有知，一定会收到说给您的物语
这些焚烧的纸钱，纸房子，纸手机，纸汽车
只是告诉您，我们已将您渴望的生活过的如此富足
寡居大半辈子的外婆，假如能将孤独换作银子
您一定富可敌国，除此，一贫如洗
待到眼角的皱纹吹起涟漪，头顶夹杂白雪的痕迹
我深深地触摸到您内心那些白花花的银子
在过去纷乱、贫穷的岁月里
您以常人难以企及的忍耐
将生活缝补得平静似水，并以此教会了我
应对生活磨难的刀法。这最后焚烧的诗句
是我虔诚吟唱的梵音，是用您遗存的银子
置下的木鱼，一点点敲下您灵魂深处
无尽的慈爱，将人间芳菲，撒向春暖花开的春天





清明，祭祀

愿意在这坐着，周围长着小花的墓地
穿过熙攘的人群，随身携带的只有孤独
行走异乡，以沉默寡言治疗方言
积攒的无数话语，不敢大声说给您听
深怕一出口，会挣破包扎的伤口，漏出这么多年
隐匿的泪水。内心的干涸河床，坎坷不平
常常奔走在河底的乳名，也已落满尘土
不再有挂在你嘴角的稚嫩。常年的流浪
使我像一位牧羊人，在深夜或是在孤独症发作时
在纸上放牧一些疼痛的文字，除了用来填埋越来越深的想念
就是等着这一天，将它们成群地赶到墓碑前
让疼爱我的一生孤苦的外婆，打打牙祭




清明，隐入一条河流

木鱼不语。我一敲再敲
也吐不出一句谶语，心若虚谷
桃花依旧渡不了慈悲
墓碑。扼守着渡口，一条山路
像一条缆绳，系着尘世的船
芨芨草边，清明隐入一条河流
内心暗潮涌动。渐渐地
我读懂远处寺庙钟鼓的悲鸣
焚烧的冥纸和吟诵的经文，像撒入河流的
花瓣，多年前我流干的泪水
又送了它们一程。虔诚地
擦亮墓碑，让每一个铭字吐出尘世的痕迹
如朵朵怒放的桃花，摆渡我的
灵魂，读取木鱼唇边的梵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