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墙角，遇见尴尬的自己

吴谨

在墙角，遇见尴尬的自己
——读吾同树的诗歌《鼠疫》

吴  谨



      很高兴也很伤感地看到了吾同树的这首诗歌《鼠疫》。我高兴于这首诗歌的细致与自然、诗旨含蓄的恰到好处，却伤感于诗歌的悲凉情绪。
      作者很自然地把自己与一只小老鼠的相遇写进诗里：“一只小老鼠，在墙角竖起它灰色的耳朵/这是一只城里的老鼠还是乡下的？”，小、墙角、灰色耳朵，一个明显的弱势个体。而这里的一句问，是耐人寻味的：老鼠也分城里或者乡下吗？作者是要把城里乡下的弱者都考量进去吧。这样，我们会想到什么？进城务工者，拾荒者、流浪者......

      “我站在它的面前。它已无路可走/它的鼻子在颤抖，而后这种细微的恐惧/蔓延到了尾巴”。这一节，作者把敏锐观察到的小老鼠的恐惧，用细致的笔墨写了出来。无路可走的它，恐惧从鼻子经由身体蔓延到了尾巴，这是死亡对它造成的震慑，生命在它的身上仿佛就要逃离。哇，它在人的眼中，就是个惯偷。可是这是我们的观点，也许，在它看来，它只是想要活下去，活下去需要一些必须的东西，这些东西原本就属于它，只是......可见，作者的语言表现力是很丰富的，我能在此处能想到很多，我也更喜欢作者观察的细致。

      “它眼睛里贫寒的水，似乎泛起了波澜/一漾一漾地，把那种细微的恐惧/传染给了我”。接着，作者写到小老鼠心的窗户眼睛，贫寒的水，泛起波澜、一荡一荡的。观察仍然很细致，描写仍然很细腻。小老鼠心窗的眼泪，此刻，扣动了对面的我的心窗，这种恐惧，传染给了我。我们说，写作，赢在细节，这话用在此处，恰到好处。

      这样，接下来的议论抒情便水到渠成：“我们都是弱小的，在都市的角落/寻找一点面包屑，幻想一盏街灯可以取暖”。作者想到自己，其生存的处境何尝不是一只在都市的角落寻找面包屑、幻想温暖的小老鼠呢？而且，这里的我，又不只是一个我，我是社会的一大群。这里，与其说作者在墙角发现了老鼠，倒不如说他发现了老鼠一样尴尬的自己以及与自己同样尴尬的大群城市的务工者，拾荒者、流浪者......

      《鼠疫》是什么？是尴尬的际遇，现实的悲怆！这种际遇就是该诗诗旨，就是诗人在墙角碰上的自己！

      综上，这首诗歌语言肌理明晰、晓畅、自然，诗歌体制短小，以小见大，诗旨深刻，是一首民间立场的很好的诗歌！



附：《鼠疫》

吾同树


一只小老鼠，在墙角竖起它灰色的耳朵
这是一只城里的老鼠还是乡下的？

我站在它的面前。它已无路可走
它的鼻子在颤抖，而后这种细微的恐惧
蔓延到了尾巴

它眼睛里贫寒的水，似乎泛起了波澜
一漾一漾地，把那种细微的恐惧
传染给了我

我们都是弱小的，在都市的角落
寻找一点面包屑，幻想一盏街灯可以取暖



（选自《诗歌周刊》2013年2月14日第45期“特别推荐”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