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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纪•80后”:乌鸟鸟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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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5-22 14:4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诗纪•80后:乌鸟鸟卷

【赵目珍导读】
        2009年度“诗探索奖”的新锐诗人颁奖词中这样评价乌鸟鸟:“乌鸟鸟在他的诗歌中以一种决绝的精神力量来分析、怀疑、抵抗着他的社会现实,……写出了时代的真正的具有黑色幽默感的‘历史现代性’。”时隔三、四年,乌鸟鸟的诗歌写作对这一评价的实践似乎更加突出和有力。读他的“狂想”诸曲,最明显的感受有三点:一是他对荒诞主义手法运用的娴熟;二是他在看似荒诞不经的叙述中表现出对现实的讽喻;三是“狂想写作”本身所包含的“意识流”倾向,及其所必然导致的“以文为诗”的写作惯性。

1
        从整个西方文学思潮看,意识流写作、荒诞写作和黑色幽默等均是包含在现代主义文学思潮之内的。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西方,这一文学思潮的出现有着其深刻的社会背景和思想根源,比如城市化、工业化、机械化的出现,物质世界的改变同时引发了人们在精神生活上的剧烈变化,人际关系逐渐疏离,精神危机下的孤独、焦虑、迷茫、绝望,乃至于悲观厌世、纵情声色等逐渐成为社会心理。乌鸟鸟于2003年南下打工,这时的中国南方社会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西方似乎正有着某种程度上的相似性,而乌鸟鸟的诗歌写作正是在这一时代背景映照下进行的。从其大量作品看,他应该受到了现代主义文学思潮尤其是荒诞写作和意识流写作的影响。
        在中国和西方,荒诞主义文学主要产生在小说和戏剧领域。乌鸟鸟的荒诞写作或许正是借鉴了这一形式。根据内容与形式的关系,荒诞文学主要有以下几种表现形式:一是以现实主义手法写荒诞之事,二是完全虚拟荒诞之事进行荒诞书写;三是在写实之中寓有部分荒诞。乌鸟鸟曾说,“我的写作就是一种呈现,对世界的荒诞与现实这两个面的呈现。”(《乌鸟鸟:我想做一个无法定义的写作者》)不过,照我的理解,乌鸟鸟“狂想式”的诗歌写作有这样两个方面:一是“在写实之中寓有部分荒诞”,此类写作侧重写实;二是“在荒诞之事的虚写中含有部分真实”,此类写作侧重荒诞;但此两类写作均有现实所指。前者如《站在墙的阴影里钉人造钉子的人狂想》,全诗基本上都是在铺写“我小学五年级的班主任”的“落魄一生”,他“披头散发,拖着单薄如纸的变异影子/苟活于恐惧中”。主人公是一个“钉人造钉子的人”,全诗即围绕“钉钉子”展开。此诗基本上是写实的,但部分细节属于荒诞,比如“拿钉子的手,常年流着血/伤口的肉,常年腐烂着,招蛆引蝇”,“鸟爪一样的右手,昼夜紧握着/愤怒的羊角锤子。四只中年的口袋/昼夜装满了锈迹斑斑的人造钉子”。但这些荒诞细节书写无疑是为更加有力地写实服务的,类似的诗篇还有《青草挤满的人造河狂想》、《杀人犯重返故乡狂想》等。后者如《培育乌鸦指南狂想》,整个“故事”写一个“青年的伟大理想,是饲养一只庞大的乌鸦/骑着去云游,远离可畏的人群,逃离人间”,基本上是荒诞的,但其中的“此厮姓莫,不会弹奏钢琴,只会吹笛”的细节则仿佛真实。不过,诗篇的整体荒诞性似乎在向世人耀示一代青年人的“虚无”和“诞妄”。类似的诗篇还有《肩扛铁轨的人狂想》、《人造大海浴盆狂想》和《收购炊烟的人在傍晚光临肉镇狂想》等。
        乌鸟鸟所有的“狂想”都是在“荒诞”与“现实”一定比例的的配合下完成的。但是,不论其“狂想曲”中“荒诞”与“现实”所占的比例为多少,我们都可以看出,乌鸟鸟在看似荒诞不经的叙写中均表现出了对现实的讽喻。比如《一九八七年的银白色煤油打火机狂想》,此诗基本上是写实的,“一九八七年的肉镇,父亲们的裤袋里/都昼夜私藏着一包散装的烟草/和一只银白色的煤油打火机”,乌小麻因弄丢父亲的打火机被迫下人造河去捞,结果溺死。诗中还指出:“一九八七年的肉镇,父亲们/随时都会将一条暴力教育的鞭子/抽打在后代们的皮肉上。”我相信,在当时那个年代,像乌小麻这样的事件绝非个案,而诗中所要控诉的恐怕亦不仅仅是所谓的“暴力教育”,而是控诉那整个时代下所有的“决绝”与“无情”。再如《涂抹然后哭狂想》,写“一个深居简出的雌性孤独症患者/提着一桶悲伤成分高达89.9%的夜色/独自在人味古怪的地球里涂抹”,从现实的角度看,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人近乎荒诞,但作者似乎正是借助城市化、工业化所形成的人“被异化”以至于失去作为一个人的“本质”的现实存在来表达对“物质社会”扭曲人性的批判;再比如《寻影启事狂想》,借“我”对自己“影子”的寻找来表达个人在体制压抑下所导致的人格分裂;又如《蜘蛛出没,请照看好你们的儿童狂想》,表达一个“挂满巨幅蜘蛛网的国家,在秘密贩卖儿童/那么多的寻童启事,国家已无处可贴”的恐怖现实,虽然有些夸张,但亦非无的放矢。更为直接的还有《青草挤满的人造河狂想》、《投诉蚊子指南狂想》、《在悲剧性的虚构韩剧中不能自拔的妻子狂想》等,不再赘述。

2
        从“狂想”一词的字面意义看,“狂想写作”乃是一种富于幻想式的诗歌写作。从文学的表现手法看,它与西方的“意识流”写作也有某些程度的共通。
        “意识流”写作比较注重人物意识的自然流动状态,善于根据人的意识流、直觉、心理时间以及精神分析等观点,用内心独白、自由联想等方法描写人物心理活动的流动性、飘忽性、深刻性和层次性,以主观世界和直觉来代替对客观世界的反映,对于自然的时空顺序敢于大胆突破。这类写作也主要表现于小说领域,但乌鸟鸟的诗歌写作似乎与这一文学表现形式保持了很大程度的一致性。比如他的《人造大海浴盆狂想》,诗篇的开头表现得非常奇特:

月黑风高夜。一条很小很小的小偷
将我们家的私人浴池,装进一只夸张的
麻袋里,大摇大摆地消失在黑夜里了
他的嘴里啄着一根偷来的高档的进口雪茄
泡着人奶浴的父亲,被倒在了灌木丛中
痴呆症的父亲,就像一条雄性的鱼
穿着松垮垮的新时代裤衩,忘了回家之路
在2℃的夜里颤抖,差点冻成了冰鲜
   
        其后,诗篇接着叙述父亲被“母亲”救回,“只是从此他不再洗澡,脏兮兮地/将委屈的晚年虚度。”然后“满肚子怒气的妻子/对着空的泥坑,指桑骂槐,整整一周/骂得槐树上的猫头鹰,因此患上了失眠症/被迫举家搬迁。”然后妻子“在夏季来临前,终于给我们烧制出了/一只特大号的大海浴盆。光滑的瓷壁/奇异的史前花卉图案栩栩如生/浴盆里倒满了加热过的人造海水后/妻子按着了人造风扇,用人造风/吹出了人造海浪。”……“意识流”写作以主观代替客观,注重自由联想,由一个思想或者事件作为刺激引出一系列可能有也可能没有逻辑关系的思想或事件来。《人造大海浴盆狂想》中所设想的各种情节,完全是意识流写作的表现手法,它通过近乎荒诞的写作表现出了人的心灵中真正的真实和最高的真实。类似的作品如《在世界的最高楼顶等待大雁飞过狂想》、《蜻蜓号飞行器狂想》等。
        当然,乌鸟鸟的作品并非全属臆想。对于荒诞写作,他曾表示,“完全荒诞的最终结果就是远离读者远离大众变成了一种自娱自乐”,因此“在创作一首诗的过程中,我考虑更多的是主题。选择怎样一个主题,怎样去表达得与众不同,对一首诗的成败和价值我觉得具有决定性的意义。”(《乌鸟鸟:我想做一个无法定义的写作者》)由于每个人的阅读能力有限,对作品的理解不可能完全符合作者意识,故将它们作为纯粹的“意识流”写作也许不够全面。但他们在与“意识流写作”的特征上无疑表现出非常多的类似。乌鸟鸟的“狂想写作”注重诗歌的主题性,在这一前提下进行“意识流”式的“狂想”,它与纯粹的“意识流”写作又不尽相同。

3
        “狂想”写作属于生发式联想写作,这种创作方式无疑带有其自身的特点。比如“故事性”、叙事性,甚至中国传统诗歌写作中所谓的“以文为诗”也可以作为其重要特征。
        “狂想写作”的故事性是非常明显的。乌鸟鸟的这类写作大多围绕某个人物或某个事件进行展开,多数都带有故事的性质,故在体裁上也勉强可以称其为“叙事诗”,尽管也有不同。典型者如《吹先生简史狂想》,此诗简直就是在为“吹先生”作人物传记,虽然文字不多,但将此人的一生展现得淋漓尽致。再如《杀人犯重返故乡狂想》,写一位在“人造监狱里”被经过“半个世纪清洗”的人“刑满释放”后回乡的经历,文字中充满“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无限伤悲;又如《国王的操场狂想》:

活在雨衣里的造雨师,造着人造雨/国王挺着笨重的肚腩,在薄雾中慢跑着/粉红色的蕾丝内衣,包裹着臃肿的肉//光秃的头颅,顶着他的国/国里的草民,在他的头顶扔着西红柿/手榴弹和臭鸡蛋,操着他的娘//但他依然若无其事地慢跑着/他的耳朵,已于去年,一场惨烈的/镇压战役里,被炸成半小碟肉酱了//操场的看台上,乐师们操琴鼓瑟/强作欢颜地合奏着《欢乐颂》。枯萎的/特大号花辨,砸死了弱不禁风的宠妃//欠操的失宠皇后,夹着荒芜多年的逼/喝着鸡血似的鸡尾酒,举着哈勃望远镜/观赏着屙着战斧导弹的飞机//两条肌肉发达的女仆,吃力地扛着/皇后的暴乳,就像苦命的蚂蚁,各扛着/一只半吨重的肉球,在春季喘着粗气//被阉割了的男俑,操弄着特大号的/空气过滤器,为国王过滤着人造空气/仙人掌下,国王撒着混浊的人尿

        俨然是在浓妆淡抹地为读者书写一段不为人知的宫闱秘史。另外如《蜻蜓号飞行器狂想》,其故事性更加传奇,不再赘述,读者尽可去细心体会。
        关于诗歌的本质问题,乌鸟鸟曾经表达过这样的看法:“诗歌之所以为诗歌,……分行的形式是其中一个。但最主要的,我认为是意象。……在我的内心里诗歌就是一种意象性的写作。……意象性正是诗歌文本与其它文本最主要的不同的特征。”(《乌鸟鸟:我想做一个无法定义的写作者》)从这段话看,乌鸟鸟的诗歌写作是比较注重“意象”的。“意象”本是中国诗学范畴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它强调艺术形象中主观的“意”与客观的“象”的密切结合。从乌鸟鸟的“狂想写作”看,其所谓“意象”大抵是指其诗歌中大量涌现的“事物”(元素)以及其想象、联想到的感性对象,甚至包含了某些事件。这些元素、对象以及事件的连缀、组合或许即是其所谓的“意象性的写作”。他将主观的意识、思想情感投射到现实或联想对象之上,或顺物之性以当其心,或违物之性以强就其心。当然,对“意识流”下的“狂想写作”而言,其对“意象”的处理则主要是前者。
“以文为诗”,从中国诗歌发展史上看,是指借引“散文”的字法、句法、章法和表现手法等进行诗歌创作。尽管古今诗歌的创作形式不尽一致,但是乌鸟鸟的“狂想写作”带有“以文为诗”的特点毋容置疑,只不过乌鸟鸟所主要借鉴的并非散文而是“荒诞派戏剧”和“意识流小说”,这在“以文为诗”的写作上是另一种突破。“狂想”中的大多数诗篇都可以说是在以散文、戏剧、小说的笔法为诗,但其中的《纳粹兔子狂想》表现出更加与众不同的“以文为诗”倾向,其特点是,诗人在诗中以大量注释入诗,这与他个别诗篇中在诗后加少量释注完全不同,或许是受到“西诗中译”的某些影响。当然,“以文为诗”只是诗歌创作的一种手法,其“结局”仍然是“诗”,只不过“文”化的倾向更加突出而已。乌鸟鸟曾言:“小说和散文其实也是可以用分行这种形式去写,但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不是诗歌,而是小说和散文。”(《乌鸟鸟:我想做一个无法定义的写作者》)可见,在诗歌与其他文体的区分方面,他头脑中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无疑,乌鸟鸟的“狂想”诗系列借助“荒诞主义”和“意识流”写作实现了其诗歌在形式和内容上的双重标志性建设,在诗坛上展现出了他的“新异”,为其在诗坛上赢得了一席之地,同时也使其成为80后诗歌写作者中的佼佼者。对于诗歌,乌鸟鸟曾说,“我喜欢的诗歌,我比较看重它的批判性和先锋性。”(《乌鸟鸟:我想做一个无法定义的写作者》)而德国文学理论家彼得•比格尔在其《先锋派理论》中曾同时将“新异”和“讽喻”列为先锋主义艺术作品的特征。乌鸟鸟是在实现着他的“先锋”和“批判”诗歌写作理想的。


【乌鸟鸟诗选】

一九八七年的银白色煤油打火机狂想


一九八七年的肉镇,乌烟瘴气
嘴们集体排放着尼古丁。人造的烟囱
集体排放着,可将天空和云朵
都熏得黑炭炭的炊烟
厨房里的母亲和坐在天上乘凉的神
常被熏得咳嗽连连,泪水淋淋
一九八七年的肉镇,父亲们的裤袋里
都昼夜私藏着一包散装的烟草
和一只银白色的煤油打火机
倒霉的乌小麻,却将他父亲的那一只
弄丢进肮脏的人造河里去了
他必须跳到河里去,将它打捞上来
否则他那满腮胡子的父亲
定会将他身上的皮,打掉一层的
一九八七年的肉镇,父亲们
随时都会将一条暴力教育的鞭子
抽打在后代们的皮肉上
我站在一九八七年的河堤上
手里提着乌小麻的书包
蓝色的的确凉短裤和破烂的橡胶拖鞋
看着他就像一根剥了皮的瘦麻杆
嗵的一声,便插入了
一九八七年的人造河里去了
人造河就像一只特大号的人造子宫
水花四溅,便又迅速地合上了
这一合就是无声的二十年
二十年的好时光啊!就像白痴的蜻蜒
无声而迅疾地从河面上划了过去
河面之上,死神时常骑着死猪,沉沉浮浮
而母亲已煮好晚餐。我等不到
倒霉的乌小麻从人造河里爬上岸来
独自提着他的遗物,离开了河堤
回到了河水流淌的人间,并迅速长大
二十年过去了,煤油和煤油打火机
早已无人问津。可沉在河底的乌小麻
依然弯着未成年的腰
来来回回来来回回地打捞着
他不知道,也无人给他捎去口信
那个常常用黑色的人造革皮带
将他打倒在地痛哭打滚的父亲
约于四年前,亦已相继离开
这河水流淌的人间了


站在墙的阴影里钉人造钉子的人狂想

他就像一只毒气充沛的人造氢气球
在地球里,危险地飘飘忽忽,飘飘忽忽
下半辈子,他惨白着落魄的人脸
披头散发,拖着单薄如纸的变异影子
苟活于恐惧中。肉体密密麻麻的地球里
昼夜响彻着他的敲打声
他要将人造的钉子钉满整个地球吗
那些粉刷着肉麻的教育标语的墙
人造的钉子,早已密密麻麻
那条满身油漆,写了大半辈子标语的家伙
觉得在地球里写得不过瘾
早已提着鲸鱼牌的人造油漆
奔天堂写去了。独他依然躲在地球里
顽固地敲打着那些人造的钉子
拿钉子的手,常年流着血
伤口的肉,常年腐烂着,招蛆引蝇
中年的身体,常常在鸦雀无声的下半夜
从黑色的噩梦中,尖叫着惊醒过来
满头冷汗的瘫坐于沾血的床,喘粗气
鸟爪一样的右手,昼夜紧握着
愤怒的羊角锤子。四只中年的口袋
昼夜装满了锈迹斑斑的人造钉子
他是我小学五年级的班主任
教授语文。肉镇公认的一条好人
好得连影子也是善良牌的
可在一九九三年的秋季,突然坏掉了
整个肉镇,没有一条人敢相信
他竟然使用了五枚长得吓人的人造铆钉
将他的贱货女人,狠狠狠狠地
钉死在一张铁制的床上了
整个肉镇的嘴,吓得张圆,久久不见合上
倒吸着屎味的空气。整个肉镇
从此视他为恶魔,避而远之
从此,他只热爱阴影、人造的墙和钉子
从此,他只热爱,将锈迹斑斑的人造钉子
狠狠狠狠深深深深地钉入到
墙的肉里去。从此,他独自在地球里
噼噼啪啪地敲打着。我们只敢站在远处
恐惧地看着他,疯狂的敲打
看着地球里的人造钉子,越来越少
长此以往,整个地球早晚会钉满钉子的
长此以往,地球里的人造钉子
早晚会被他钉得一枚也不剩的
我们担心着,那时的地球
再也没有人造的钉子了,他会不会
将自己也狠狠狠狠深深深深地钉入到
墙的肉里去?就像一枚锋利的人造钉子
深陷于坚硬的墙肉里
在时光中,一微米一微米的
锈蚀掉


培育乌鸦指南狂想

此厮姓莫,不会弹奏钢琴,只会吹笛
天生八根残废的手指,一生毁笛四千余支

幼年遭弃,圈养于孤儿院,父母下落不明
孤僻,寡言,少与人为伍,童年与乌鸦为伴

青年的伟大理想,是饲养一只庞大的乌鸦
骑着去云游,远离可畏的人群,逃离人间

二十四岁,与寡妇相爱,被伤害,自杀未遂
从此痛恨雌性,沦为同性恋者,遭受歧视

中年隐居树林,深居简出,饲养乌鸦
简易搭建的木房子,吊满鸟屎斑斑的笼子

每只笼子里,都蹲坐着一只喊饿的乌鸦
乌鸦们囫囵用餐时,他拔笛吹奏,以助兴

他至少三十年没洗澡了,恶臭的人味
熏臭了半个肉镇的风,黑礼服上灰尘扑扑

早晨和傍晚,他避开歧视目光,高翘屁股
弯腰于混浊河中,如瘦弱之鸬鹚,摸捞鱼虾

方圆百里的河,一条条被摸空,空得
不见半粒鱼卵,空得只剩下混浊的水

他只好向田鼠下手,将双手伸向了田鼠洞
方圆百里的田鼠洞,很快也被他掏空了

乌鸦越长越大,他打造了更大的笼子
乌鸦越长越大,一日三餐,吞肉惊人

找不到更多的肉,乌鸦大批大批地死去
他将死去的,含泪扔给了那些活着的

大批大批鸟屎斑斑的空笼子,扔于河中
从二零零零年,扔到二零一零年

扔得满河是空鸟笼,扔得满河是恶臭
扔得房子里,只剩下了一只胖如狗的乌鸦

瞪着饥饿的眼,盯着窗外晃来晃去的人
趁人不备,连毛带屎,吞吃了邻居的公鸡

为此邻居环绕房子,咒骂了N个昼夜
他和乌鸦躲于房子暗处,熄灯掩嘴窃笑

为了伟大的理想,他被迫铤而走险
于月黑风高夜,盗窃邻居猪栏里的猪

为此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丢掉了右腿
从此他只能单着左腿,在地球里蹦来跳去

从二零二三年,蹦跳到二零三三年
臭名昭著的盗猪贼,三千只鞋子被蹦跳烂

十年的吞猪史,乌鸦已胖如高大的黑熊
十年的盗猪史,莫扎特已老得不成人样

乌鸦的翅膀,早已丧失了飞翔。肚皮
在地球里拖来拖去,留下了深深的划痕

方圆百里的牲畜,终于亦被他盗光了
他硬着头皮,翻越围墙,溜进了殡葬馆


青草挤满的人造河狂想

入冬以后,水利局将水
封锁于人造的水库里。他们谈论着
妓女的价格和肥瘦。他们的心从不关心
什么狗屁农业。天上的神亦如此
从不保佑穷人。它们将雨水
藏匿于地球的乌云中,不让半滴滴下来
我们哭爹喊娘,磕烂膝盖和脑袋也没有用
没有水,肉镇的人造河,日渐消瘦
鱼死于逃亡的途中,供鼠蝇果腹
河泥肥沃。几阵风吹过欲哭无泪的人脸
几个咸菜味儿的哈欠打完
空荡荡的人造河,一夜便被青草挤满
冬季的肉镇,仿佛只盛产青草
田野空荡如洗。穷人的种子
躲在陶缸里,发着那种很春的梦
一直发到来年的春季,才会发芽
风萧萧兮河草茫茫,风吹草低纸箱呈现
纸箱里,裹装着的,大多数是女婴
这些无辜的雌性花蕾,刚露苞就已枯萎
她们将静静静静静静的腐烂在纸箱里
并将一群青草和几代苍蝇养肥
待到来年春季,天上流行哭泣症
众神齐哭,天上的泪水
便会将人造的河,灌满
她们的骨架,便会连同冬季的垃圾
一起随水送往下游去。河堤之上
那些流空了的贫贱子宫,转身
就又被新的胚胎,重新填满


肩扛铁轨的人狂想

国家的摄像头,昼夜监控着汽车和狗
在傍晚,肩扛铁轨的人挤满了庸俗的大街

他们吹着不同贯籍的口哨,表情复杂
灰头土脸地挤向鱼龙混杂的火车站

劣质的天空,充满了冒牌的烟草味
我扛着铁轨,到火车站去接一条发情的人

她正驾驶着载满美国水牛的蓝皮火车
千里迢迢地赶来爱我,拐带着喷血的爱情

我患有后天性地中海嗜肉症,嗜肉成瘾
每次她来看我,都只给我带来满火车的肉

此刻,她的火车还有七十分钟才到站
此刻,人贩子忙于拐卖少女和儿童

到时她将会将整列火车,开到我的肩上去
到时我就连人带车和猪,一块儿扛回家里去

在一个常撞死人的十字路口等红灯变绿时
我歪歪脑袋,将铁轨,从左肩换到了右肩上

一辆失控的德国籍汽车,突然呼啸而过
那条指手划脚的万能交警,瞬间被辗成了

薄薄的人渣,像片影子,粘在了马路中央
对面银行的玻璃墻上,插着受伤的人和铁轨


涂抹然后哭狂想

一个深居简出的雌性孤独症患者
提着一桶悲伤成分高达89.9%的夜色
独自在人味古怪的地球里涂抹
她将玩偶里的童年拿出来,涂抹一遍
然后放回去,然后涂黑玩偶
她将药瓶里的病拿出来,涂抹一遍
然后放回去,然后涂黑药瓶
她将音箱里的音乐拿出来,涂抹一遍
然后放回去,然后涂黑音箱
她将单车里的速度拿出来,涂抹一遍
然后放回去,然后涂黑单车
她将面膜里的青春,拿出来涂抹一遍
然后放回去,然后涂黑面膜
她将相册里的友谊拿出来,涂抹一遍
然后放回去,然后涂黑相册
她将衣服里的贞操拿出来,涂抹一遍
然后放回去,然后涂黑布匹
她将玫瑰里的谎言拿出来,涂抹一遍
然后放回去,然后涂黑花瓣
她将镜子里的表情拿出来,涂抹一遍
然后放回去,然后涂黑镜面
她将灯泡的光拿出来,涂抹一遍
然后放回去,然后涂黑玻璃壳
她将电视里的节目拿出来,涂抹一遍
然后放回去,然后涂黑荧屏
她将挂钟里的时间拿出来,涂抹一遍
然后放回去,然后涂黑钟框
她将杂志里的内容拿出来,涂抹一遍
然后放回去,然后涂黑纸张
她将床上的睡眠拿出来,涂抹一遍
然后放回去,然后涂黑床
她将箱子里的秘密拿出来,涂抹一遍
然后放回去,然后涂黑锁孔
她将风扇里的夏天拿出来,涂抹一遍
然后放回去,然后涂黑风扇
她将情书里的情拿出来,涂抹一遍
然后放回去,然后涂黑纸张
她将喜怒哀乐统统拿出来,涂抹一遍
然后放回去,然后涂黑自已
她放下漆桶和扫刷,然后倦缩在墙角
抱头痛哭。她的哭,就像突然响起的
空袭警报,吓得半个国家
丢掉了一夜的睡眠


真他妈长的长夜狂想

长夜漫漫兮,长得
令人想骂娘。李白牌的月亮
照得半国山河,惨白
摇篮曲失效,受惊的婴儿
彻夜嚎啕大哭兮
上帝穿着人造的拖鞋和睡衣
急匆匆地送来了一个滑稽的国家
当以玩具,逗他玩耍
闻见风声的狗,彻夜狂吠不止兮
被争宠的情人阉割了的市长
右手翻《圣经》,左手握菜刀
给他的德国籍混血下流公狗
施行伊斯兰教式割礼
四十条风骚兮兮的情人,赤裸裸的
打着娇滴滴的哈欠,围观
他的笨拙阉术。黑森森的街头
总是撒满了臭哄哄的垃圾
我们坐在十九世纪的青楼上
彻夜不眠地玩二十世纪的扑克
我们粗声粗气面红耳赤地
狠摔着手中的扑克
一直摔到,东方露出了
白色的肚皮。二十一世纪的太阳
犹如一只妓女的乳房
从云的罗衫里,闪闪发亮地
拔云而出。我们才扔下满地狼藉
打着恶臭的哈欠,朝着
各自的家门方向,鸟兽般散去
而光天化日里,国家的生活电线之上
总是蹲满了饥饿的乌鸦
政府走狗似的,昼夜监视着我们
胸前戴着良民证的,瘦骨如柴的影子


杀手们狂想

年关临近。风声
总是勒得很紧,紧得连苍蝇
也无法自由飞行和呼吸
国家派出的捕快,昼夜将国家
像搜查一块地毯那样
地毯式地搜查,就连一条线似的
裂缝,也要来回地嗅上几十遍
嗅得千万只鼻子
纷纷患上了慢性中国鼻炎
国家只好往每条捕快的裤袋里
塞进一瓶优鼻喷剂,以备不时之需
N个昼夜的搜查,捕快们累得
性欲尽失,回家便和衣蒙头昏睡
捕快的妻子们,没胆出轨
只好蒙面到性爱用品商店去
购回仿真的硅胶鸡巴
独躲于厕所自慰
年关临近,国家的性爱用品商店
生意总是出奇的火爆
性爱用品商店的门口,昼夜排着
长长长长长长的蒙面队伍
杀手们一见到性爱用品商店门口
那长长长长长长的蒙面队伍
便不再接活了,藏好了手枪和子弹
用易容术卸掉了伪装
右手提着脏款,左手搂着
一条美国骚腰,光明正大地
乘坐私人阿波罗号飞船
到月亮上去,抽着
高级柬埔寨大麻,赏地球
任国家的捕快,在地球里蹿烂皮鞋
嗅坏鼻子,依然一无所获
无聊至极,捕快们
只好举起勃朗宁92式手枪
打起了雌性蚊子


杀人犯重返故乡狂想

人造的监狱里,国家紧握着
高压的教育水枪,清洗他的罪和恶
企图将他,清洗成一条清白的好人
半个世纪的清洗,他己被洗得
头发苍白。半个世纪独坐于监狱中
监狱即将被他坐穿。他即将
坐进地狱里去。而监狱之外
一党独大的国家,昼夜灰尘滚滚
好人涉临灭绝。唯利是图的腐败政府
正驾驶着红色的推土机,强行将国家
改头换面,改得家破人亡怨声载道
在此起彼伏的痛哭和怨恨声中
当年暴戾的杀人犯,终于刑满释放
他拐着一条旧世纪的断腿
满身伤疤,白发苍苍地返故乡
哀败的影子,散发着监狱的骚臭
旧世纪的的确凉裤袋里
装着少量的零钞和过期的身份证
国家和故乡里,已没有属于他的亲人
他的亲人,全部去了天上
整个国家和故乡都换掉了。连空气
也换掉了。连蚊子和噪音也换掉了
那些人,没有半条是他认识的
族谱里,记载他病故于一九七六年
他的祖屋,已改建成庙堂
供神居住。9600000平方公里的土地
没有半寸属于他。连一小块墓地
也没有。在别人收获后的
田地里,他提着红色的塑料袋
弯着僵硬的腰,捡拾着遗落的稻穗
花生和土豆。崭新的村长
只好安排他看守庙堂,与一群神
在面目全非的二十一世纪里,孤独地
虚度晚年。一群崭新的新世纪孩子
站在远处,齐声高喊:杀人犯杀人犯
他驼着旧的背,坐在庙堂的门槛上
朝孩子们,天真无邪地微笑
就像一条被刻意漂白的好人


吹先生简史狂想

从小他就擅长于吹牛
小学课堂上  扎两条马尾鞭的
女老师  被他吹得怒砸课本
扬连衣群而去  他的父亲扬起巴掌
搧肿他的脸  他流着鼻血  抽泣
继续倔强地吹  他吹着口哨
手插裤袋  长成叛逆青年
适逢大锅饭时代  广阔天地
大有作为  穷国家  青草茫茫
牛群中  独他一人将牛放
他只能对牛吹牛  将青春虚度
生产队的牛  被吹得情不住禁
翩翩起舞  在他的吹牛声中
国家解散了生产队  田地
被分割成块  数人头  人均分配
他扔掉牛绳  吹起了铜喇叭
他吹着铜喇叭  吹成了
中年的窝囊废  儿子溺亡于河中
妻子含泪远走高飞  他朝着天堂
卖力地为亡灵们  吹奏
吹得死者魂飞魄散  落荒而逃
吹得生者肝肠尽断  当场哭昏过去
但吹奏之余  他依然独爱吹牛
在他的吹奏声中  国家推行了火葬
他只好藏起铜喇叭  吹起了气球
骑辆破单车  满载五颜六色的气球
穿街过巷  高声吆喝  早出晚归
头颅之上  青丝日渐发白
但他依然坚持  闻鸡起吹  在早晨
怀抱打鸣的公鸡  攀着梯子
登上平房的屋顶  面朝林立的
浓烟滚滚的工业烟囱  激情澎湃
忘我地练习吹牛  怀抱的公鸡
亦激情澎湃  忘我地伸长细脖鸣叫
在鸡鸣和他的吹牛声中  肉镇
缓缓地打开门窗  伸出哈欠的脑袋
在他的吹牛声中  他的真实姓名
被我们日渐遗忘  我们都喊他吹先生
半路上撞见了  我们喊  吹先生
吹个牛来听听  他笑眯眯的曰
吹了一天的气球  气  已不多也
待我吃饱了饭  再给你们吹
他推着一群  五颜六色的气球
消失于巷弄的拐弯处


寻影启事狂想

二十一世纪的秋季。性饥渴难忍兮
吾厚着颜,夹着无耻的鸡巴
顶着国字第116号扫黄风暴
鬼鬼祟祟地蹿到声名远播海内外的
粉红大街去嫖娼。吾正与一条
进口的俄罗斯肉体翻云覆雨
翻得木床将要散架之时,突遭围捕
因跳窗逃跑过快,吾影不幸丢失
影长193cm。雄性。微胖
西瓜形秃头。现属四等草民
吾裤袋中,长年袋有中国良民证
国家的章印鲜红。吾影丢失时
赤脚,穿一条三枪牌红色三角内裤
跑姿如猎狗。父母离异二十年
下落和真相不明。吾婚史
暂合计约八年两个月。但丢影时
妻已丢失约四年。暂无后代
估计与前列腺极度扭曲有关
汹酒史,暂合计约十一年
肝脏损坏程度,达83%
杀人史,暂无。但杀人之邪念
近来时常涌现。强奸史,暂无
汉奸史,暂无。但捉奸史
暂合计约五年三个月。吸烟史
暂合计约二十二年。吸毒史,暂无
吸血史,短暂,吸过三条蛇的血
偷窥史,暂合计约十七年
偷情史,暂合计约五年六个月
偷窃史,暂合计约九个月
手淫史断断续续,暂合计约十四年
挨骂史,暂合计约十三年
自杀史,短暂,两次自杀未遂
撒谎史,暂合计约九年,被迫的
吾左眼球尽毁,毁于六年前的
家庭暴力,从此昼夜不分
昼夜戴着墨镜,无眼见人
操着纯种的广东籍口音
牙齿熏黑,天生轻度结巴
右耳呈麻花状,长期被前妻
旋拧所致。吾从不看报
满纸悲剧和谎言,看着愤怒和恶心
亦从不看连续剧,但热爱
上网搜集A片,超级A片迷
吾走路,习惯性左手别于臀后
右拇指吮于嘴中。吮指史
暂合计约二十六年。吹牛史
暂合计约七年六个月。习惯性
随地吐痰。习惯性低头哈腰
习惯性盯瞟姑娘,直至
盯得姑娘们低下羞涩的头
拔玉腿择路落慌而逃
以为遇上了采花大盗
其实吾并无恶意,只是习惯性
盯瞟盯瞟而已。吾瞌睡时
习惯性打G小调咕噜,前妻曾将它
录为手机铃声。十五年来
恶梦二十四个,春梦一个也没有
失业史,暂合计约一年
失业前为政府部门出纳
因揭露某领导的贪污罪行及包养史
被使用卑劣的小手段辞退
而那厮依然平步青云
从此,吾患上了中度恨官症
暗中修练神功,谋划杀官计划
心态在可畏的人言中变态
寻影数年,吾废寝忘食
幸存之右眼,从未合闭过
因思影过度,阴毛都白了
吾影兮,尔于何方游荡?何日归矣
如有拾获者,或知其下落者
请直接致电130××××××××
与吾联系。吾以鸡巴担保,重酬
如尔为雌性,另加赠小白脸一条
如尔为雄性,另加赠小蜜一只


人造大海浴盆狂想

月黑风高夜。一条很小很小的小偷
将我们家的私人浴池,装进一只夸张的
麻袋里,大摇大摆地消失在黑夜里了
他的嘴里啄着一根偷来的高档的进口雪茄
泡着人奶浴的父亲,被倒在了灌木丛中
痴呆症的父亲,就像一条雄性的鱼
穿着松垮垮的新时代裤衩,忘了回家之路
在2℃的夜里颤抖,差点冻成了冰鲜
幸亏早晨起来舞剑的母亲
将捡他回来时,他的心脏还突突地跳动着
只是从此他不再洗澡,脏兮兮地
将委屈的晚年虚度。满肚子怒气的妻子
对着空的泥坑,指桑骂槐,整整一周
骂得槐树上的猫头鹰,因此患上了失眠症
被迫举家搬迁。没了浴池
我们阖家的人皮,痒得恨不得将它剥掉
骂破了嗓子的妻子,脱掉了
肥大的裙子,滴掉了七亿余滴臭汗
在夏季来临前,终于给我们烧制出了
一只特大号的大海浴盆。光滑的瓷壁
奇异的史前花卉图案栩栩如生
浴盆里倒满了加热过的人造海水后
妻子按着了人造风扇,用人造风
吹出了人造海浪。我的皮实在太痒了
我就像一只发育不良的阿德里企鹅
蠢笨地爬上了一张桌子
屈膝,犹如一根弹簧,弹向了天花板
猛扎下去,轰的一声
浴盆里,开出了一朵特大号的水花
我变着花样,在浴盆里,爬泳
蛙泳,侧泳,潜泳,立泳,仰泳
笫四天,我网购了一块澳大利亚冲浪板
学习起了法国式冲浪。浴盆之旁
从高到低,站立着妻子和五条孩子
妻子捧着塑料水果盘
一边吞咽海南水果,一边欢呼
孩子们抓住玩具和糖果欢呼
我简直幸福死了!我卖力地为她们
表演着。可是有一天晚上
我朝着一垛巨浪冲过去,没料
那巨浪背后,竟藏着一头
龇着血盆大嘴的掠香鲸
它对着我奸笑。我一声惨叫
Oh ,my god!便消失于巨浪中了
妻子将我那个等啊!半个钟头
亦不见我跃出海面,吓得魂飞魄散
将水果盘扔向了天花板
发疯般尖叫着:I love the most
oh, my baby。上半身沉入海中
下半身趴于盆沿,将我打捞
犹如打捞一根银针。消毒过的海浪
狠狠狠狠地拍打着她的屁股
章鱼,龙虾,海带,珊瑚
海龟,螃蟹……奇形怪状的
海底之物,被打捞上来
连同我的内裤,扔满了我们的房间
孩子们却欢欣雀跃地追打着
逃到了床底下的螃蟹
急坏了的妻子,只好哭泣着
放空了浴盆,从排水管里
将卡死的掠香鲸拖了出来
用德州电锯,将庞大的肚皮锯开
我才得以从鲸鱼的肠子里
泄流而出,犹如从子宫里重获新生
死里逃生后的我们,就像两条
电荷相吸的夏季闪电
在血淋淋的鲸鱼尸体旁
喜极而泣地激吻。激吻过后
我擦掉眼泪,高举铁锤,开始打砸
操它奶奶的浴盆。妻子围着围裙
在厨房里烹煮鲸鱼肉
孩子们沉迷于玩耍海龟和螃蟹
不能自拔。接下来的两个月里
冰箱里塞满了鲸鱼肉
一日三餐,饭桌上摆满了鲸鱼肉
他奶奶的!我们阖家的肚子
全被吃坏了,天天排队
争抢着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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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5-6-16 18:01 | 只看该作者
虽然个人不太喜欢长诗,读着太死脑细胞了。不过诗人的诗风格真让人喜欢,其中的诗趣远胜过许多人麻木的语言。收藏夹以便借鉴学习。谢谢老师这么劳力的收集来供大家学习,无私奉献致敬;也谢谢诗人的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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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5-6-17 22:55 | 只看该作者
傻蛋 发表于 2015-6-16 18:01
虽然个人不太喜欢长诗,读着太死脑细胞了。不过诗人的诗风格真让人喜欢,其中的诗趣远胜过许多人麻木的语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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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7-12-20 18:05 | 只看该作者
有深度的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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