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官找不到坟墓
送葬的行列唱着挽歌
抬着他向坟场走去
那棵爱树下,山头下一片是灌木丛
忧心忡忡的亲人
奇谈怪论,垂头丧气
穿过树林,走下溪流
荆棘丛中,嘲笑的戏闹
朝阳的高处,墓碑倒在草地
匆忙的脚步
乡人们懒得哭泣
扑腾着的鸽子撕裂哀鸣
凌乱的天空中
血色铺展的晚霞
悬挂生命的长河
雪花莲般的白云漂在血河里
家族的长辈拒绝不孝不敬子孙进入坟墓
坚硬的辞言聚成一团
乌鸦嘎嘎叫着飞走了
亲人们似霜冻茄子
故乡,是他可怕的地方
明亮的田野,神情变了
他带给村庄家族的荣耀
灯盏一般熄灭了
他的根脉被切去
留下大片空白的记忆
别嘲讽乡亲
不用带着轻蔑的冷笑
有权有势的煊耀
门第的台阶
能赋予的好处已成灰烬
等待着不可避免的良知趴倒
人生悠长的廊道
曾经洋溢着洪亮的赞美歌声
雕花的门楣吊了尸体
没人颂扬一种怀念
光荣的梦想己堕落
引导到坟墓的是臭虫
月光爬上额头的光亮
炫耀的过去衰落了
别人帮助建立的纪念堂
还魂的死神,进不了家族坟墓
贪官,遭受乡亲的唾骂
骨灰盒找不到安葬的地方
帝国拨响了七弦琴
要扳倒私欲泛滥的官爷
侵害国家腐朽政府的霸王
流血了,在镰刀收割庄稼的季节
富庶,丰饶的故乡
不允许放纵罪过
走出山村三十年的农民儿子
朽树一般倒在黄昏里
砸出一片鸟声
祖父是朵老蘑菇
在笔直的外表下,精瘦干瘪
摸摸他,你就会发觉他内部已经蛀空了
就象树林里一朵老蘑菇,里面给虫蛀烂了
光滑的皮肤下,感觉长满虫子的空洞
他活得太久了,接近九十岁
他是陈腐的祖父
在潮湿的江南
令人作呕的毒菌细胞-------癌症
糟蹋了他,他没有-------
在中国的泥土中迅速腐烂
而是在一个新生活的时代消逝健康自由
即使如此,他依然干干净净,象个蘑菇
这就是祖父,站在那里--------
那么光洁,挺直而悦目
生命的枯叶,飘在清风中
在远方山村,他说要回归故土
在月光下,在走向富有的春天里
祖父坐过飞机,快速列车
去过无涯海角,登过长城
享受过幸福的祖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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