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戴永成 于 2015-6-10 10:45 编辑
夜,一株芦苇睡不着
文/戴永成
夜来了,一株流浪的芦苇依然睁着眼睛,是因为我看见了芦苇在月光下迁徙的痕迹。
那是一株来自村庄的芦苇。村庄穷着,乡情愁着。田埂睡着,小路醒着。
村庄的那边是城市。村庄与城市,只一步之遥,中间隔着一道墙。
夜,让芦苇有梦。梦,让芦苇奔跑。
一株睡不着的芦苇,行走着城市屋檐下的夜路。
城市的夜,长着一张多变的脸,在芦苇的眸子里凸现。凸现的山谷是高楼,凹下的沟壑是草坪,还有一条条脉管是夜的马路。
看一张城市的脸,就知道城市的档案。读一次城市的夜,就知道城市的故事。
芦苇进城,是城市的陌生人。
一身瘦骨,站在路灯下,乡愁如血,沉重如山。家里的老芦苇已经芦花白白,炕头的小芦苇等待输血。芦苇从村庄走出,就是想在城市的胃肠捡点油水,只需要一点点就足矣。
村庄的草根很多,野花也不少。芦苇进城打工生存,别人也会这么想的。
芦苇在城市与村庄夹缝中闯荡江湖,芦根深处靠一盏故乡的灯活着。
天是芦苇的被,地是芦苇的床,天地之间是生存。芦苇冻不死,饿不死。
在夹缝里的芦苇注定会被世俗所伤,伤口里,能听到草色的血声。
一滴草色的血,染红了城市的黎明。黄昏尚未到来,夜路依然长长。
芦苇在月光中行走的影子很长,手影一头攥着城市的马路,一头攥着村庄的炕梢。
芦苇在夜色中行走的跫音很重,脚影一头踩着诱惑的陷阱,一头踩着家里的命运。
芦苇孤独时,就想起月亮;想起月亮,就想起故乡;想起故乡,就想起爹娘。
芦苇疲惫时,就想起桃花;想起桃花,就想起妻子;想起妻子,就想起儿子。
夜风吹得芦苇睡不着,城市的风在高处,村庄的风在低处。低处的风,让芦苇平静。
夜月亮得芦苇睡不着,城市的月挂在高楼,村庄的月挂在树梢。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夜露湿得芦苇睡不着,城市的露很浪漫,村庄的露很朴实。夜露洗眼,也洗灵魂。
睡不着的芦苇,是一种生存方式,也是一种独有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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