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定稿：组诗《门》
第1首：旋转门
进入旋转门，人间变成
时间，时间变成
房间，房间变成立式水晶棺。
走出旋转门，仿佛水
经过抽水机的叶轮，
从一场洪荒——抵达另一场。
至此，觉得自己是
切蛋糕的刀子
从蛋糕上切除的那一份。
第2首：自动门
你来、我来、他来，自动打开。
牛来、羊来、马来，自动打开。
一匹狼或者一头狮子到此，
照样自动打开。
即使面对的是一个杀人狂，
依旧自动打开。
除非——这些都不在。
第3首：寺门
那人在寺门前爬石梯，爬到
最高一个台阶，
不看庙宇，不进寺门，
只是：一呼、一吸、一转身
走下石梯，走到最低一个台阶，
不看天，不踏地，
依旧：一呼、一吸、一转身。
那人一直沿着寺门前的石梯
上上下下，仿佛
石梯连着什么，他就拒绝什么。
第4首：衙门
某官老爷画了一轮红太阳，
裱在公堂，
老百姓哗啦啦跪诵：
明镜高悬——
明镜高悬——
明镜高悬——
这时一个刁民站出来大煞风景：
敢问官老爷为何抄袭？
抄袭便是了，
为何单单抄袭小民画饼充饥时画的那个红饼子？
第5首： 推拉门
不左便右，除非没有
推手，倘若
推手华丽转身，
右便是左，左便是右。
有时，我听见推手这样说道：
我就是只顾左右不管前后，咋啦？
第6首：伸缩门
秦长城13000公里，
汉长城14000公里，
唐长城15000公里，
宋长城17000公里，
元长城17000公里，
明长城21000公里，
清长城22000公里，
中华人民共和国长城22000公里。
中华人民共和国长城22000公里，
清长城22000公里，
明长城21000公里，
元长城17000公里，
宋长城17000公里，
唐长城15000公里，
汉长城14000公里，
秦长城13000公里。
第7首：双页门
只有分开才会面对，只有摩擦
才能相依，只有锁
能使它们接壤，只有门闩
能把它们紧紧相连，让它们感到踏实。
我说的这两扇门总是分分合合，但是
一旦停止这分分合合，
便不是两扇了，便无法证明：
一个2里面一定有两个1。
第8首：折叠门
开门：一帘幽梦变得皱巴巴的，
一马平川变得跌宕起来。
你相信吗，只要开门
破折号就会变成波浪符号。
千万不要开门，不得已开了的
请关上，请和我一样：
读门，象忧国忧民的君王
读奏折，怀着读八百里加急的心情。
第9首：厂门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
正在发生，比如：
某年某月某日，机器人集体罢工了。
某年某月某日，机器人进疯人院了。
某年某月某日，机器人跳楼自杀了。
某年某月某日，机器人发表联合声明：
我们不恋爱，不结婚，不生育，我们要自绝于人类。
不该忘记的都忘记了，该忘记的
偏偏忘不掉，比如：
我去逛公园，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工厂。
第10首：家门
龙门深似海，家门比海深：
深圳出租屋的门，
珠海出租屋的门，
广州出租屋的门，
汕头出租屋的门，
东莞出租屋的门，
南海出租屋的门，
湛江出租屋的门，
福州出租屋的门，
温州出租屋的门，
宁波出租屋的门，
南通出租屋的门，
上海出租屋的门，
青岛出租屋的门，
天津出租屋的门。
快到合川老家了，我无暇兴奋：
重庆出租屋的门，我正在穿行。
第11首：校门
有人打出横幅标语：母乳是婴儿
最好的食品，母乳喂养
是每个母亲的责任，母乳
可以增进母婴之间的感情。
我对那人说：神经病，这里又不是医院。
有人念经：一会儿念大藏经，
一会儿念古兰经，
一会儿念圣经。
我对那人说：释迦牟尼，默罕默德，
耶稣，你能不能把这三个头像合成一张？
第12首：门中门
我要说的不是这样的门：儿童
从小门进出，少年
从中门，成年人从大门。
我说的是：一道门有三层。
第一层是栅栏门，
第二层是防盗门，第三层是木门。
有的则是这样三层：第一层
是豪门，第二层
是后门，第三层是旁门。 |
发表于 2015-7-22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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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2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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