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店

围围

榴莲

榴莲是香的还是臭的：有人
捂鼻，有人
吸海洛因似地呼吸。

我也狠狠吸了一阵子，突然
波德莱尔问我：
你是想闻还是想吃？

波德莱尔还说：说榴莲臭
和说香，都有问题。
应该这样说：真正的现代诗。


石榴

早上，剥开一个石榴，
数石榴籽：一颗
一颗，一直数下去。

晚上读到王荛自杀的消息，
数过的石榴籽，
平白无故地多出一颗。

深夜，不由自主地推窗望去：
石榴树萤火闪烁，那是
流星迁来的银河系。


菠萝

化妆，想化成刺猬，
化不像：
刺太短，太软。

便又乔装，刚乔装成手雷，
脑门上
长出一个鸡毛键。

于是我做出这样的判断：
有种暗物质：
遇到盐，立刻变甜。


香蕉

泰坦魔芋穿超短裙，裙子
越来越短，
香蕉依旧穿旗袍。

镰刀在农展馆，最后一把
在香蕉那里，
收割日月星辰的光华。

作为地球最忠孝的女儿，
香蕉知道：
必须批量生产小括号。


椰子

海南岛，椰风捧着埙
吹奏埙曲，
用一只三个乐孔的埙。

海南岛，一副娃娃脸，
小模小样，
忍不住轻拍几下。

海南岛，看是看不够的。
在水果摊停留，
然后，抱着海南岛回家。


草莓

赞美之前，我讲个故事：
小时候，她很健康。
老天爷很生气：
太健康了，让她出麻子。
后来，长成大美女。
老天爷怒火中烧：
来，把她弄成一粒药丸。
再后来——
就是我们看到的这个样子：
一个针孔一股甜蜜，
一处疤痕一处娟秀。


葡萄

A圆和B圆相邻，A圆B圆
互为外切圆。
B圆和C圆相邻，B圆C圆
互为外切圆。
A圆和C圆相离，A圆和C圆
都是B圆的外切圆。

类推结束，我的左耳和右耳
同时有人说话：
怎么不是相接圆呢？
那这世界就成为一条条铁链了。
同心圆不是很好吗？
难道你还嫌戴一个紧箍咒不够？


苹果

一个果农和我谈他的苹果：
以前，一个4两。
现在，一两一个。

我问怎么回事，果农说：
明知故问，
除非不流行《小苹果》。

说着，他递给我一个。
我用鼻子闻：
哎呀呀，好重的油腻味。

果农什么也不说，但我看着：
长得太满，
像圆——没有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