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说,哥哥是块石头。我总不信。
哥哥只是话少,三杠子压不出半个屁。
哥哥是个勤于劳作的人,就屋前屋后的那几分地。
施肥,松土,浇水,用竹竿搭起架。
黄瓜一畦,菠菜一畦,红的辣椒,绿的菜瓜。
哥哥的身体不好,嫂子说,菜园就别种了。
哥哥不说话,一铲一铲地翻土。或许,在他看来,这么好的地,闲置着可惜。
哥哥在次年的三月,一声不响地走了。
当我再去看他,眼前是肿瘤一样圆圆的坟堆。
嫂子在坟前堆了许多石头,她生怕雨水会流进墓室里去。
葬完哥哥,我的情绪像三月的河水。发作起来,也没有什么征兆和头绪。
我开始找茬和他吵架。
每每这样,他一样会一声不吭,抱一摞书,躲出去。
一个人的时候,我特别想他。或许,我真的是他身上的一个肋骨呢。
常常在睡梦里,他石头一样地坐在院子里看书,喝茶。
一些蝴蝶和落花,他也不会觉察。
在这婚后屈指能数的日子里,他不能给我太多的呵护,我悲伤。
每每想起那被放入泥土深处的棺木,我脚手冰凉。
他纵是石头又怎样?他是我的骨头啊,是我一生的支撑,还需抓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