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的碎词(组章)
叶琛
日暮
日暮远,远如烟尘。而后,夜色温柔:黑,心甘情愿没过群山。
无所能视,岛不再有意义。
岛,在我白色的心里抵达,顺着雨水,庄严、渴望、惶惶不安。
它们走过田地,和春天的虫子一样小;它们钻进土里,闭着眼睛喊我的名字。我仿佛听到佛音,仿佛看到祭坛上的虚设;它们隐于腾空的分崩离析,它们反复还原、慢行,并在我的自我造访中退出。
简单地需要一件外衣,然后坐在门前,伸手拨了拨头顶的月亮——噢,原来我不该想你。
梅子也熟了。雪花合拢,果实并排而行。我渐渐将自己分离,让自己消失。于是,海面不再有船来。
被折磨,并宽恕。看不到所谓的此生,看不到热烈的色彩,只是日历薄了又薄。之于我无效的抵抗、防守,和对决必须就此打住。“夜半歌声到客船”,远道而来的孤独,推动着浅滩上的涟漪。
起风了,像花。
认真的静下来,雨就停了。
行走
或浅,或深。重返命运的“离”,我不再有所顾忌,麻木逐一望着我,止痛的黄昏。
背对冷风的奔跑,身体上有一扇漏风的窗:光照进来,小溪水流进来,细密的荒草长在这里。流淌,并且爱着,广阔无声。
白泉。如水的抚慰。
三年,我冷过,也暖过;三年,我拨开季节,替草木活过。
从那天开始独步,穿过东皋岭,阳光照耀。
地里的庄稼和我一起独步,碎碎的步子穿过东皋岭,阳光照耀。
云落了,雨升了起来。
花落了,夜重了起来。
我一下子退到母亲的身后,平静、寂,浩淼如烟的习惯。只是故乡仿佛有些累了,仿佛飘走了,仿佛侧身迷人。
种子、祝福,以及秋风平原,渐行渐远;荒漠的歌声、时光的雾,渐行渐远。
其实它们一直都存在。存在并消逝。消逝,像熟了的玉米粒一样金黄。
废墟
仿佛置身于消隐的轮回里。天冷了,雪花开了,听细碎的时光扩散、回荡,以及停顿。这是哪呀?我听不到水声。
开始——
想象日出而作。
想象红土地的甜。
也不回避老死的枯叶,声息带伤;也听雨,喝仿花的茶。我用男人的身份举起奢华的世界,又轻轻放下……因此而沮丧;我稀薄的甜蜜雾一样的庞大、蓬松。
于是,我采果。果子凉如霜。
于是,风落了下来,黄昏重得有些陌生。
岛,我心头的一片云。有时候,潮声斑斓,我被遥远的靠近环绕。
多么可疑,也多么温暖。我始终相信,当我数完三下,世界就完整了:3、2、1。对不起,命数里没有倒叙。只好重来:
1、村庄。村庄久久幸福;村庄一望无际,并在我爱恨交加的心头生儿育女。
2、活着。我欢喜的花朵,开在忧愁的土壤里。我活着。
3、遗忘。一点一点变轻,一个人干干净净地飞起来。那些“我是谁”、“我将要到哪里去”,都是多余的问答。
我终究将归还于水,清澈、透明、没有目的。它向内部流淌,缓慢地流淌,我就这样沿着一口井,把一生走完。
而我
自画一些像,船就开了。船在躯体里摇摆,船牵住了轻轻坠在草尖的小镇,小镇在我的手掌里奔跑……
踏海而去,万世长青了——海鸟起飞,波涛摇摇晃晃。
过了夜,我不再叫喊,连呼吸也不发生。我移动着身体好比移动一棵树,在黑暗中,慢慢退场。
对岸的月光,低低停靠。
而我停下,站在自己的身后默不作声;而我摸了摸血液里的热度,并且剪碎靠近的忧伤。我不再回头,也不再掏出热爱的气息给你们看了。
我就这样飞了起来,携带着这么多节气。立春、立秋、小雪,小寒的白露多像是一群霜降。
“醒来是哪天,就喜欢哪天吧。”
“嗯。”
绣花鞋上的花儿开了,蜜蜂和蝴蝶来了,山色辽阔,非实即虚。
就在这里散场,让我们一起在岛的心跳上走失。
而我:伐木。而我:面朝大海。
叶琛,1986年10月出生,浙江庆元县人,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丽水市庆元县作家协会秘书长。作品散见于《诗选刊》《散文诗》《诗江南》《中国诗歌》《牡丹》《文学港》《浙江作家》等杂志,出版诗集《南北风》。获全国大学生樱花诗赛诗歌奖、浙江省丽水市文学创作大赛金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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