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诗联展】谭克修

赵原

谭克修，1971年出生于隆回，湖南千府城市设计有限公司总经理兼总规划师。著有诗集《三重奏》。为湖南省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副主任。

1995年记事

那一年我刚毕业，单位派我到海口
和三位同事租住在面前坡某民宅三楼
四楼住的是三位北方姑娘
那一年海南的房地产泡沫已经破灭
我的白天也跟着萧条
除了去澄迈做枯燥的乡镇规划
就是瞎逛，对着大海胡思乱想
填满那一年记忆的是夜晚
填满那些夜晚的是各种感官和感官收集者
四楼的姑娘感官美妙，性格豪放
她们从夜总会下班之后
若没有夹带回用夜色掩护的男人
就会和我的同事吃夜宵，玩通宵麻将
同事们凑不成一桌麻将
就会用黄色录像取代我的职业操练
并密谋在某个赢钱时刻
把我的羞怯、冲动和肉体拖出去交易

刚接的一个电话

你在电话里说
我们一起坐高铁
又坐公共汽车
来到一个很远的地方
有湖泊和成片的银杏树
和上下翻飞的鸟群
可我并不开心
一路埋怨你
轮椅推得不够平稳
你假装没听见
想着我的腿没了
离不开你了
可以在我的埋怨声里
推着我一直到老
就暗自高兴
从梦中醒来后
高兴地打了这个电话

1987或1988

究竟是哪一年已经忘记
只记得那是酷热的夏天
我们去金石桥镇干什么已经忘记
只记得往返的路上，我已经像个男人
用单车载着一个丰满的姑娘
在沙尘飞扬的公路上狂飙
姑娘穿的什么衣服已经忘记
只记得她有一双奇异的手
从单车后座伸出，缠绕在我腰腹上
她的手长什么样子已经忘记
直到今天上午，在村里遇见你
我仍然无法相信，你枯萎的手
曾经从单车后座伸出，缠绕在我腰腹上
就此激怒了我裤裆里的小牛犊
搅得我很多个夏天无法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