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相遇】
你们在靠近。但发现彼此并不认识
你没有准备好一个理由
叫住她。或假装问路，前面，路径清晰
总之，也没必要有过多的凝视
你心里感觉不舒服，不知她为何
也要暼你一眼
你硬抬着头，她就微低下头，放下
冻红的额
你们走过去，在雪上
拖着长长的影子
在背后，他们
重叠了几秒
2.【时间】
我们平身而躺
夜色如魅
你突然
问起时间
你又问我
隔上一次水烧开的
距离
我一下心慌起来
一字也答不上
夜色如魅
既像婚房
又像墓棺
3. 【一无所知】
在河岸上，提着心脏，缓缓挪走
河下的人，我并不知道他是谁
就算已把脚，无数次没入过水中
我也不能确定这一次
它能，安全着陆。一阵西风拂来
我把书合上，翻开
发现，已字迹残缺
世界如此陌生，我
一无所知
雪花漫漫，馒头热气
在人群中，一喊就会回头的人
这一次，我也不确定还能
一喊就回
4.【故乡】
老同学的空间
发了一组照片
照片上
我的故乡，在下雪
路上有条狗
两眼发光
望着我
但我看了，等了好久
它都没有
叫出声音
5.【糖纸】
若要感受什么是：群山微晃
你就得记得一个山腰上，风颤抖的频率
把一张糖纸捏在手心，用嘴，就这么
一吹。此处无山。
但总是感觉，处处是山
就像此刻：风中有我，一张网，正在打开
你要感受什么是：群山肃止
还是要记得那个山腰，风颤抖时的频率
像我这样，迷着眼看
不过，不要惊动那个上山的男孩，不要
让他手里的那张糖纸，发出声响
他将翻过，几道山沟
手心出汗，并，越捏越紧。谁也都明白
从世上任何一个包裹中，取出的甜
终究都会在体内，消耗，殆尽……
就像此刻，风中有我
似一张网，正在打开
6.【消失的能力】
日子越久，就越觉得
我某项能力，削弱了
我已好久，都没能在深夜里醒来
尽管，我仍努力想象
屋子外还有强盗，小偷，陌生人
会来敲门。举着锋利的刀斧
想象屋子里有鬼，会一遛烟儿地
冒出来
但如今，我从未成功过
我完成的那未削弱的部分
仍是梦见一些死去的
和一些，活着的亲人
7.【老兵】
乌云褪去
树荫下
一个男人身着军装
坐在轮椅上，望着天
此时，我已觉得
我和一个士兵
和一场战争
无比接近
他头上
黑色仍在退去
我也跟着抬头
望了望天
8【位置】
过年上坟
那些坟头
都大于我的年龄
外公就蹲在中间
一边点火
一边跟我说：
左边这个说来得叫舅妈
生娃儿时流了好多血，没救活
前面那个是要叫祖祖
在两天窝割草时被蛇咬了
也没救活
那时他身边儿，只有我一个人
在他蹲的那地方，也鼓起坟头之后
我捧着香，站在这儿
感觉还有人在我耳边说：
左边的那个要叫舅妈
是生孩子死的
前面的那个是祖祖，蛇毒死的
周围，很多人
而听到这话的
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9.【理发店】
红梅路菜市场
我已经走到歌声内部
音乐仍响着
有些人正在拆下
这声源的招牌
将美发店，变成面包房
我凑过去问他们：
为何**之间，门面就要装改
他们说
昨天这儿的老板娘手拿剪刀
突发急性脑血栓，抢救无效
……旁边他补道：头不好
我在这里剪了两年的头
老板娘也说我，头发不好
就每次都留得很长
我也总说：长点好
回去后，我还和同桌说
你千万别碰我
前天我去理发店理了次头发
第二天，那老板娘就死了
10.【图书馆值班室】
人们都要排着队进来
但可以，不排着队出生
这是我想到的
唯一差别
在我盯着屏幕的时候
其他的，都一样
我身后有一块巨大的钟表
挥动着手臂
他们的时间在
一秒一秒地减
在我盯着屏幕的时候
当然，让我觉得更伟大的
就是总有人走过来跟我说
他时间，不够了
但有的东西，还没完成
我点一点鼠标
就又给他延长了
两个小时
陈万/男/94年生于贵州绥阳/现在青岛/大学生/淘漉诗社签约诗人/九风诗社创始人之一/海鹰诗社核心成员/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岛主；a13chenwan/
《陈万 十二月上半月诗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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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16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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