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依然邦东 于 2015-12-23 15:32 编辑
这个年头，长达三十七行却能让人一口气读完的诗并不是很多。
此诗开门见山，上来就扣住题目说“路的繁华让人惊讶”，紧接着，诗人用家常话的口吻挑明了“繁华”的程度：“就像过年一样／什么都是新的／什么都是好的"。区区三行文字，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却让人仿佛有了真切的体会。
自＂一众人等多有喜悦／仿佛远离了烦恼＂两句起，作者主要通过人们心情的喜悦去间接的描写路的＂繁华＂。＂一众人等＂泛泛的提过之后，就是＂一壮汉＂和＂一妇人＂的特例。壮汉的伤残虽是被＂拆迁的铲车戳的＂，却＂不仅多分了十平米的安置房／还额外领取十万块崭新的现钞＂，所以才在繁华处安心的＂挪动着幸福的模样＂，貌似取得了胜利。但妇人的遭遇较为复杂，以至于作者用了十四行去重点描述。
妇人无疑很是悲催，遭遇了房子的“误拆”，传家宝“碧色如意”的失踪等不幸。但房子被“误拆”后，她急着翻找的”如意“有什么结果呢？对此，作者只用“结果的结果／好像只是一种必然”一笔带过，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仿佛作者十分相信读者的生活阅历和领悟能力。
都说诗歌源于生活。那么，此诗的“生活度”又是如何呢？大概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抗拆者“的某种身影，甚至还记忆着”强势误拆“一方”理直气壮“的电视画面。在这首诗里，作者将妇人的遭遇提炼出两个”意外“，一个是太相信这个社会，认为没有签字认可房子和传家宝就是安全的，绝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误拆”的行为。一个是自己的身体在到处投诉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得了半身不遂。这两个意外无疑都是悲催的，但作者挖掘出后一个意外的幸运结果：虽说有了安置房，说不定还有一笔可观的拆迁款，但政府毕竟还是让她享受了低保，每月都有四百余元的进项。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看似不合理的幸运结果，妇人才最终在眼前繁华的背景下”挤出了三分笑颜“。
两个特例之后，作者用”这条路人来人往“一句，自然过渡到此路之所以”繁华“的一个原因上，”路灯柱上还打着广告：／抓住商机／城市向西我向西＂，告诉人们这条路进行的是一种商业开发，而且代表了这个城市的发展方向，颇有吸引众人的资本。那么，这条繁华的路叫什么名字呢？靓丽的路牌对我们作出了“指示”：人民西路——一个多么堂而皇之的名字！
都说诗歌的创作还要高于生活。除了抽取生活的特例，还能怎样去“高于生活”呢？这首诗告诉我们一个门径，那就是通过想象来完成。这种想象可以是天才的，幽默的，甚至是夸张的，但统统都不能脱离“合理”这个根基。那么，这首诗于“纪实”之后，又是怎样去作一种合理地“想象”呢？又是怎样以“想象”去点亮整首诗意、去结束全文呢？
繁华有了，路名有了，则成功的开发商就可以同样的带着形于颜色的喜悦大摇大摆的出来了：”开发商是一个豁牙的南蛮／以将军的形象念着路名在作秀“。这个开发商看来很有一种成就感，但他豁牙的南方语音”人归西喽／人归西喽＂还是让敏感的诗人吓了一跳。为什么会这样？也许诗人想到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想到了这个开发商自豪的画外音：我就是这个繁华的缔造者，我就是和你们战斗得胜的将军，不管你们死去的，还是活着的，最终还不是屈服于我，屈服于当下了吗？
回顾全诗，作者以特别的视角深层次的刻画了“路的繁华”，那就是对“人们喜悦的不同原因”进行挖掘，有抗拆小有成就者，有“挤出三分笑颜”的抗拆悲催者，有得以紧跟城市发展的满足者，有成功开发的大鳄商人等。作者的感情没有直接的表达，好像都隐藏在语言的朴素里。且全诗结构紧凑，诗句朗利，无晦涩之处。还有一些词语，似有“双关”的嫌疑，如“如意”的寻找，路牌的“指示”等。要是说此诗的结尾还有＂幽默＂的色彩，那无疑是一种饱含悲情的“冷幽默”。
回顾全诗，感觉诗人就站在圈外，向人们展示着社会的发展与百姓的无奈这一个好像无解的古老方程；感觉诗人好像用诗句的叙述、留白、想象，袒露作为诗人的敏感，袒露作为诗人的担当。
这个年头，以诗人自诩的有很多很多，但是，以诗人的担当勇于写当下的，好像并不是很多。
附：《一条路的繁华》
路的繁华让人惊讶
就像过年一样
什么都是新的
什么都是好的
一众人等多有喜悦
仿佛远离了烦恼
一壮汉拄着拐
挪动着幸福的模样
他的腿是拆迁的铲车戳的
不仅多分了十平米的安置房
还额外领取十万块崭新的现钞
一妇人坐着锃亮的轮椅
明显的半身不遂
她只是回了一趟娘家
没签字的屋子便被误拆
她发疯的翻找一个碧色的如意
那可是她陪嫁的传家宝
结果的结果
好像只是一种必然
但半身不遂这个意外并不是白得的
除了应得的拆迁款以及安置房
还破例享受到一份政府的低保
刚从银行里取出每月的四百一
她的脸在路边苦楚了一苦楚
最终还是挤出了三分笑颜
这条路人来人往
路灯柱上还打着广告：
抓住商机
城市向西我向西
有路牌蔚蓝煞是靓丽
它有高雅的指示：人民西路
开发商是一个豁牙的南蛮
以将军的形象念着路名在作秀
他念的蛮语却让诗人吓了一跳
他念道——
人归西喽
人归西喽 |
发表于 2015-12-23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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