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垛
稻穗承受了一阵暴打后
抖空了艰难生成的谷粒
在院角码成一堆传统风景
任麻雀们唧唧喳喳挑啄秕壳
草垛温和，沉默，厚道
颇似中国老农夫的个性
—— 一声不吭
草垛看着从自己身上抖落的谷粒
在粮囤里堆成了一座金山
看着农夫的孩子们一天天长大
看着茅屋顶上飘出淡蓝色炊烟
看着农夫餍足后在檐下剔牙的样子
看着自已被一梱梱拽进牛拦
让老牛在黯淡里反刍出稻香
作为草垛，满怀幸福
春雨纷纷，草垛日渐消瘦
被编织成草履去蹚山间的泥泞
被搓成草绳去捆绑瓜架
就是说啊草垛即将殆尽
献身仍在继续
最后被烧成灰也是施田的好肥
来世依然做稻，进入下一轮回
任人剐去皮肤成为白米
让下乡来游春的城里人
咿咿哦哦的，唱成一支抒情牧歌
蚯蚓
永不见天日的蚯蚓
没有空闲观山望景
没有资格朗诵赞歌
但它们都是
地下的灯
它们在黑暗中诞生
认定黑是人生宗教的颜色
它们终其一生的隧道工程
只是为植物根须能舒展开来
多吸收点养份
其实春神降临它们也晓得
趁惊蛰时节偶尔拱出地面
它们也想晒晒令万物生长的太阳
尽管被锋利的犁刃瞬间切成两截
痛不欲生重返黑暗
但它们依旧是
地下的灯
如果没有这盏灯的照耀
果树如何能乐滋滋开花结果
花朵如何能笑嘻嘻展示群芳
得不到阳光抚爱的蚯蚓
却让一切得到恩惠的生命
去礼赞太阳
作者简介
涂代祥，泸州作协优秀作家，省小小说学会会员。泸州龙马潭区作协副主席，《七月》散文主编。八十年代开始发表小说与诗歌，作品散见于《北京文学》、《四川文学中旬刊》、《四川群文》、《青年作家》、《草地》、《当代文学》、《小小说知音》、《西部作家》、《四川散文潮》、《贵州文学》等多种书藉刊物，发表近五十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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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4 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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