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曾淡忘（外三首）

郑兴德

我不曾淡忘（外三首）

〇郑兴德

很多人，很多事，我都不曾淡忘
我不愿时时想起
是因为她们过于珍贵
这珍贵是时间赋予的
时间像筛子，甄别事物的好与坏

很多人，很多事，我都不曾淡忘
我伤害过的人和毁掉的异物
时间证明我多么愚蠢
我曾是多么无耻的人
我惋惜我不能创造美好的事物

很多人，很多事，我都不曾淡忘
曾经执着的想法，健壮的身体
徘徊在礁岩和浪花之间的雨
完全不同的肖像，仿佛
一个面目模糊的人想念孪生的兄弟

很多人，很多事，我都不曾淡忘
无足轻重的，奄奄一息的
稻草、虫豸、水洼、散佚的书页
水雾似的，都成了时间的山墙
我诧异我不再痛哭顿足

取景框

他走向暗色的树林
最后的辉煌如同他身体里的病征

一盏灯灭了，更多的灯亮起
叽叽喳喳的鸟声挂上了枝条
许多面孔变得形迹可疑
湖水阴沉沉的，吞噬了可怕的裂痕

她收拾起干爽的衬衫和裙子
昨天的报告单搁在茶桌上，
仿佛后花园的通道闯进一个陌生人
他在小树林里，疲惫而快活

一牙月儿从山冈露脸
天渐渐地凉了，连风也吹不动那些草色

匆匆

忧郁的天空一下子暴动起来
一大群麻雀落到街道的树丛里
不同寻常，灰色的
叫声被胸膛中的疑虑冲散
灰色的一群落下
然后很快地又飞起，一则寓言似的
在这个城市的低空慌忙地飞过
我不及飞走
我是一个走过街旁的行人
沾染了从树上掉落的叶子

为你

为你，我丧失了身上的水份
为你，我从昨夜走到今晨
昨夜是清冷的星辰加上深深的叹息
今晨凝霜，来不及捧起手中的秋叶
还有更长的日子在等待
开口的圆圈找不到合拢的笔划
就像在同一条街道，你我先后出现
游戏开始时，我们才有了短暂的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