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雀
一年中最寒冷的一天。下午。
我看见那只肮脏的麻雀,
落在萧瑟凋败的枝头,
像一个忘记了采摘的苹果,
颤抖在凛冽的风中,紧拢着
黑灰色的,沉重的翅膀。
黑灰色的羽毛,黑灰色的脑袋
也许,脑袋里的想法也是
黑灰色的。只有呆滞的眼睛,
时而迸出些,难以捕捉的细微光亮。
我想说,它真的像我邋里邋遢
拖着鼻涕的童年兄弟,真的像我
刚刚爬出矿井,大口喘气,
太阳下晕眩,年近五十的黑脸兄弟。
寒风吹,吹开麻雀肚腹间灰白色绒毛,
像狂风犁开了冰海层层的波浪,
蜷曲的脚爪,攫紧了乌黑的树枝,
颤栗,如同章鱼,死命抓抠着波浪中摇晃的礁石。
我感到麻雀冰冷的敌意,
还有一丝丝奇怪的羞涩。
寒冷扼紧了它稚嫩的喉咙
它以沉默,对抗着城市最冷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