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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鸥||《三十首诗歌与文学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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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18 11:1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南鸥 于 2016-2-18 16:23 编辑

南鸥||《三十首诗歌与文学年表》

八十年代||时间的废墟(五首)
《河滩上躺着一艘空船》
《长城》
《一只鹰代替了天空所有的言辞》
《大禹》
《一条河流在血管中蜿蜒》

九十年代||从墓中醒来(七首)
《午夜,我停在一把手术刀上》
《在一具腐尸上安排自己的表情》
《收  容》(长诗节选)
《秋天的背景》
《我被举到比太阳更高的地方》
《黄金是另一种黑暗》
《月亮悄悄消瘦》

新世纪||另一种拯救(十八首)
《穿过孤独的哲学》(组诗)
《整个春天,只剩下一根肋骨》
《玻璃人》
《阳光,在我手掌上断裂》
《地平线是一位死者微闭的眼帘》
《在一条鞭子上寻找呼吸》|
《断碑,或午夜的自画像》
《渴望时间最后的修饰》
《所有的汉字,都是我满朝的文武》
《如果我在这个冬天死去》
《顶着天空的蚂蚁》
《他们收割了一万年的阳光》
《一只野兽在我的体内昼夜走动》
《不要在我的灵魂张灯结彩》
《雕刻时光》
《狂欢之后》
《惩罚》



新世纪||另一种拯救(十八首)

01《惩   罚》

惩罚他,他来自黑暗
他身披九十九个太阳,而他的光芒
让世界瞬间变成黑暗。他来自
黑暗的内部

惩罚他,他是一位百年的哑巴
他的哑让所有的语言从此蒙上尘埃
黯然失声。一把提琴泪流满面
从此拉断自己的琴弦

惩罚他,他出生卑微
他的卑微令天空弯下高贵的身躯
他没有姓氏,他打破了疆域
取消了家族的尊卑

惩罚他,必须惩罚他
用一位死者的荣光,用一千位少女的初吻
惩罚他,用翩翩起舞的三千宫妃
或者万里河山

2015年2月26日于贵阳海德栖园
(原载《新诗刊》2015年第2期)


02《狂欢之后》

蚂蚁爬动着自己的宿命
一粒谷物,无力支撑大地的黄昏
米酒的记忆九曲深幽,重阳的
火焰慢慢变黄。当人们从酒窖醒来
万家灯火熄灭,谁来守望
那来年的重阳

一只苹果把秋天举过头顶
秋天被火焰昼夜解读。当火焰被灰烬说出
当灰烬飘散记忆,谁以逝者的言辞
诉说秋天的苍凉。枯瘦的土地
无法将血液流向枝头,只有风
摇动最后的表情

其实火焰藏着天空的野心
瞬间的闪耀,挥霍了昂贵的一生
当黑暗吞噬了最后的星光
天空终将露出白生生的骨头
当万物失血,只有逝者
向天空赎罪
2015年元月10日于贵阳
(原载《新诗刊》2015年第2期,  选载杨志学唐诗主编《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15卷》)


03《雕刻时光》

当黑白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
他被一束光雕刻,完成了自己的宿命
他交出染色体的纹理与姓氏
交出了生辰八字。一张脸被刻成废墟
时光只剩下遗址,只有一具
躯壳从风中穿过

与此同时他也变成了雕刻家
高耸的阳具才华横溢,伸向黑夜的私处
他被时光挽留,他也雕刻了时光
就像一位早逝的天才在午夜重新复活
每一刻痕都是绝笔,每道幽光
都是千古绝唱

就像野火,就像野火的眼神
就像眼神从幽暗中射出的千年的雷声
就像躲在雷声背后的一场大雨
碑文被洗得发亮,它们说出了真相
时间泛出了绿斑,晶亮的盐
从海面浮现

就像那风,就像那风的舌尖
就像舌尖上的闪电,就像闪电的刀锋
剖开黑暗。幽暗的夜空从此
灯火阑珊,腐烂的身体又重新展开
那些死去的灵魂,又重新获得
众神的启迪

2014年11月于贵阳
(原载《新诗刊》2015年第2期)  


04《不要在我的灵魂张灯结彩》

聚光灯只能打开虚幻的吗啡
已经习惯暗夜,正独享它的孤寂与寒冷
我知道,那些致命的意象只能在
暗夜的底片上浮现。感谢加冕与恩赐
我已经镶入暗夜的体内,正在向
它的心脏地带昼夜挺进
正在回到从前

孤寂是一种修炼,是一种
百年的福气。就像酒神洞藏千年的原酒
日月蕴藏着精华。请不要惊落
覆盖日月的白霜,不要在我的灵魂
张灯结彩,更不要给时间
抹上靓妆。请记住:素面朝天
才是最高贵的容颜

2015年元月6日于贵阳
(原载《新诗刊》2015年第2期)


05《一只野兽在我体内昼夜走动》

走吧,永远不要停下来
四肢交替,搬动清晨又搬动着黄昏
其实,你最好在我的体内
定居下来生儿育女,以国王的名义
颁布法典。一张死者的嘴
覆盖着地平线

很多年了,其实我的身体
就像你的占领区。空旷的胃如你的广场
心脏是你的行宫。但是我们彼此
假装不认识。在假寐中对峙
沉默代替了真理,弯曲的脊椎
支撑虚幻的美德

2015年元月8日于贵阳
(原载《新诗刊》2015年第2期)


06《他们收割了一万年的阳光》

该遗忘的,早已经遗忘
我的血液,我的家乡,我千年的姓氏
那些被反复肢解的时光就像
体内,被割掉的器官

今天,我没有权力遗忘
今天只属于亡灵,他们是时间的审判者
那些细节,染红喜马拉雅山的雪峰
他们提升了今天的海拔

他们从废墟里探出头来
黑洞洞的眼眶,命令钢铁重新回到钢炉
命令一条古老的河流,从此
倒挂在天上

他们让时间哑口无言
让每一天,都变成了时间的赝品
他们躺在地下,他们收割了
亿万年的阳光

2013年6月4日于贵阳
(入选李小雨主编花城版《2014中国诗歌年选》,张智主编“中-英-希腊语对照”版《中国当代十家诗人诗选》,英文版《世界诗歌年鉴2013》,《新世纪贵州12人诗选》)


07《顶着天空的蚂蚁

一生都在幽暗的角落里爬行
都在搬动天气,搬动骨头的残渣
它们最先听到风暴,最先被
卷走或被掩埋

它们昼夜顶着天空,它们
要让树木、庄稼和屋顶安静地生长
每天黄昏,它们就坐在天幕
看着荒野的石头,长成童话

其实,它们是大地的老祖宗
又是私生子。它们在乱石间昼夜爬行
精细的肚皮,昼夜擦出火焰
但是人们听不懂,也看不见
   
2013年9月8日内蒙锡林郭勒盟
(入选李小雨主编花城版《2013中国诗歌年选》;  杨志学唐诗主编《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13卷;  杨克主编《中国新诗年鉴》2013—2014卷;   张智主编中-英-希腊语对照”版《中国当代十家诗人诗选》,《新世纪贵州12人诗选》)


08《如果我在这个冬天死去》

如果我在这个冬天死去
谁会在我的坟头失忆;谁会折断手中
虚无的笔,扯下天幕下的谎言
谁会折回一条河流的源头闻鸡起舞
谁会用素白的菊花,打败记忆
修改时间的容颜

低矮的天空压迫着头顶
街道和房屋,在阳光的装饰下变形
一块荒野的断碑是唯一的风景
不知道是时间的旨意,还是它
开启了时间。传说绵延千年
撞击着时空

这个冬天我好像已提前预定
其实一万年前,我就牵着神明的衣角
流亡的人,从刀锋上回到故乡
就像预设了千年的一次隐秘之旅
或是将洗了又洗,反复折叠的
灵魂,昼夜迁徙

2013年11月20日于贵阳海德栖园
(入选张智主编英文版《世界诗歌年鉴2013》,“中-英-希腊语对照”版《中国当代十家诗人诗选》,唐诗主编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中国当代诗歌导读》,《新世纪贵州12人诗选》)


09《所有的汉字都是我满朝的文武

留下一堆生涩的普通话, 留下
被阉割的器官,留下被拦腰斩断的青春
顺天承应, 还没有缝合的伤口
翻卷着贫民的屋顶。黄昏打开深宫
从胸口飞出的寒鸦,闪出一道
春天的口谕

我从来就不是他人的子民
更不是皇亲国戚。我的血液只流向天空
我只属于粗糙的大地和天外之天
时间的背后掩映我的故乡
我醉卧故乡的草地,千年
狂饮,一万年不醒

其实,黑夜藏着我的舞台
我就是自己的主角。一个人独步的传奇
在词语间策马而行,狂醉的身影
穿越古今。我敲打着键盘
所有的汉字都是我
满朝的文武

其实我的胸脯起伏着疆土
我就是自己的国王。我的书房是皇宫
沉默的书卷浮动五千年的暗香
我睁开眼睛,所有的山河都是春天
我入梦,五千年的历史
昼夜迁徙而来

  2011年2月1日于贵阳
(原载《中国诗歌》2012年第4期头条栏目, 选载《新世纪贵州12人诗选》,张智主编的《中国新诗300首1917—2012》汉英读本)



10《渴望时间最后的修饰》

我说过,渴望时间的修饰
就像落日修饰地平线,海啸修饰纸船
一条鳄鱼皮的鞭子或一把古剑
是最动人的语言,一束蓝色的光焰
才华横溢。甚至用病毒,甚至
用一张死者的脸

但不许鲜花,不许那些露珠
打开白昼和黑夜。那些百变魔女的细腰
只能装饰午夜的长街,只能让柳条
抚弄初开的眼睛。午夜薄得像
宝蓝色的冰片,墙上的挂钟
欺骗了一万年的阳光

梅雨的消息藏在千里之外
那些阴暗的词,腐烂一千次的舌尖
早已蠢蠢欲动。天空开始倾斜
每一个季节都已赤身裸体
不许癌变的梅雨,靠近季节
不许病毒渗透时间

2011年4月8日于贵阳海德庄园
(原载《中国诗歌》2012年第4期头条栏目, 选载张智主编的《中国新诗300首1917—2012》汉英读本,  印度英文版《当代世界诗选》,《新世纪贵州12人诗选》)


11《断碑,或午夜的自画像》(长诗节选)

阳光在一座古钟的体内苍凉下来
时针突然指向无名的病毒,天空生锈
青铜的大钟,丧失了鲜亮的音色
我拆下古老而漫长的指针
时间,在我的手指上断裂
然后慢慢消失

一张白纸突然飘来一个破旧的
黄昏,飘来1095个昼夜和陡峭的暗房
变形的时间泛出绿斑,爬满了苍蝇
我被深藏在一位妓女的私处
而嫖客头顶日月在我的梦里
梦外,昼夜穿梭

像一根肋骨,刺进午夜的
喉管,随着它的血液在体内肆意漫游
从一个午夜到另一个午夜
肋骨卡住了时间,在体内生锈
午夜蠕动着太平间的胃
天空,像死蛇退下的皮

2006年7月于贵阳
(原载《诗歌月刊》2008年下半月刊第8期,  选载《中国当代诗歌奖获奖作品集》《存在》诗刊总地7卷,《新世纪贵州12人诗选》)


12《怒放的野菊

没有姓氏或者已经被剥夺
依然昂着头颅,根茎依然把血液输向
天空;没有出生的地方没有居所
躲在秋天的边缘偷偷歌唱
金黄色的小脸是荒坡唯一的语言
像向日葵一生怒放

暗香飘拂,你慢慢地燃烧
古典的表情是秋天与生俱来的暗伤
你的血液永远属于天空
苍凉的脸,折断了太阳的翅膀
你的朴素和卑微
注定一生的荣耀

时间总是在你的脸上断裂
如太阳在一位孤女的脸上一次次荒凉
我知道,无言也是另一种诉说
是向黑暗索讨被割让的阳光
你怒放的脸,让我无地自容

看着你我知道时间还在流淌
我知道洞穴里的蚂蚁,还在昼夜歌唱
而内心的暗伤如火焰缭绕
我的姓氏,我所有失落的诗歌
那些天空的飞鸟那些群山
正等待你重新命名

2005年4月于贵阳
(原载《山花》2005年第7期,选载《中国诗人》2007年第3期中国诗人档案·南鸥卷,《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2000—2010诗歌卷》)



13《在一条鞭子上寻找呼吸》

记忆是一条鳄鱼皮的鞭子
我看见鞭子上缀满了鳄鱼的巨齿
时间浮出洁白的盐,我看见
伤口裸出春天

别无选择,我在一条鞭子上
寻找呼吸,在鳄鱼空旷的胃中生儿育女
雪亮的巨齿已刻下我的姓氏
刻下我的血型和生日

一条鞭子展开一束闪电
而我的背上,居住着早已长眠的祖先
闪电割开的裂缝清晰而幽深
那是祖先遗落的一条条道路

远方的河流被一滴泪水高高抬起
鞭子依然飞舞,而我依然坐在伤口的旁边
渴望桃花。我俯下身啜饮芳香的闪电
舌头卷舔发绿的尸体

鞭子激情飞扬,追踪鲜嫩的
肉体。只有在伤口里阅读写作酿造美酒
在一条鞭子上刻下姓氏,我才能
听见春天的呼吸

2004年6月于贵阳
(原载《诗歌月刊》2004年第10期)



14《地平线是一位死者微闭的眼帘

1
光飘过我的脸,群山浮出
海面,涨潮的声音模糊了高原的屋顶
地平线是一位死者微闭的眼帘
候鸟迁徙,我像一枚青果被含在
口中,等待死者慢慢复活
一块断碑被重新发掘

空旷的额头残存兽类的血迹
牙齿如瓦砾,高高的鼻翼是雪山的遗址
而眼眶锈迹斑斑,只有长发
保留荒凉的记忆。风侧身挤进虚无
光躲进死者漆黑的眼眶

2
光的声音神秘而抒情
缓缓拉开巨大的舞台。脸露出帷幕
而幽深的伤口依然深藏在背后
如同飞鸟迷恋天空,我病入膏肓
一样迷恋伤口,渴望伤口
癌变一样腐烂

一株丁香开在伤口的中央
黄昏无语,绿荫荫的痛注定深不见底
而伤口的纹理越来越娇艳
面若桃花,像一颗美丽的红字
随母亲的胎盘与身俱来
用美丽诉说凋零

3
光移出我的脸,我再次陷落
此刻,肯定有一位少年已成为疯子
疯子的神经肯定连接着历史
此刻,疯子从病床爬到屋顶
光芒之下,我的脸
又露出另一种黑暗

光滑到我的身后,我像标本
一样被冷藏,又被一只秃鹰叼到天边
成群的鹰在我的额头上做窝
又把我的脸抓破。鲜血流淌黄昏
慢慢冷却,慢慢凝固
而光慢慢变成了黑暗

2006年6月于贵阳
(原载《诗歌月刊》2006年第10期中国诗人档案·南鸥卷,选载《中国风诗刊》总第6期)



15《阳光,在我的手掌上断裂》


阳光,情欲泛滥之后一样虚弱
苍白的脸让我提前到达了冬天
雪峰高耸,冻伤了一往情深的时间
我看见我的肺终年积雪

呼吸,只有交给地下的溶洞
交给阴冷密布的暗河,而溶洞和地下的暗河
深不可测。柔软的蛆虫爬动鼻腔和
气管,蟑螂成群结队,饥饿的老鼠
穿过空旷的胃

记忆无枝可以依,优美的
四肢,被一只老鼠的牙齿细细分解
头发和皮肤,散落在空中
阳光浸泡的肉体日渐腐烂

哲学和宗教如精美的果盘
盛着白骨,我看见一簇无头的人群
从一座座古墓里,鱼贯而出
而诗歌,如反复熄灭的磷火

陌生的阳光阴暗而潮湿
如一件古老的文物,被挂在时间之外
一张脸,被一束闪电瞬间分割
地平线从胎儿的脸上突然消失

阳光在手掌断裂,碎片散尽
原来飞扬的大海只是啤酒杯里浅薄的泡沫
一片头顶的浮云,飘来舞女的内衣
原来闪电,是死者神秘的媚眼
剧场远未落幕,内心粘满尘埃
最后的台词将由谁说出

2006年6月于贵阳
(原载《诗歌月刊》2006年第10期中国诗人档案·南鸥卷,选载《常青藤特刊·新时期文学三十年》)



16《玻璃人》

伸开手臂,撩开灯火虚幻的夜晚
而明亮的橱窗光影斑斓
所有的模特,红唇碧眼摆弄
同一种姿势。该完整的
已支离破碎,该消逝的
依然招摇过市

晶莹的肌体虚弱如雪
风被高高提起,河流倒挂在空中
空气中已经没有氧气和水分
闪动的光影正在吞噬痴幻的人群
已经枯裂的眼神,拼命挤出
最后的台词

没有一根睫毛眨动,呼吸
停在半空,晶亮的高脚杯代替失语的嘴
一条短信仿佛消灭了饥饿
同一首歌泛滥如洪水,正浇灌
一个时代的胃

灯火交欢的长街,影子重叠
影子,虚幻、迷乱如一条舞女的腰带
仅仅装饰女人的细腰。幽灵
蛆虫一样蠕动着午夜,时间就像
染上炎症的肠道


宝石和玉器,设计了完美的
残缺。一位绝色的美女,腰姿如蛇
午夜在一支口红上突然失踪
时间,在空茫的记忆中断裂
而宝石上的荒原,璀璨夺目
恍若隔世的深渊

2006年6月于贵阳
(原载《诗歌月刊》2006年第10期中国诗人档案·南鸥卷,选载《中国风诗刊》总第6期)


17《整个春天,只剩下一根肋骨》

屋顶已变形,浮云张开妓女的脸
时间只剩下一把剑,  一千个夜晚瞬间凋零
灵魂搬到时间背面,明亮的客厅
总是挤满了无头的人群

历史像一具瘦骨如柴的躯体
而我依然在一把古剑上摆弄命运
我依然手捧肋骨,虔诚如初
命运被一阵风拦腰切断

血液回到冰,躲到染色体
最后的叶片。一张死者的脸是唯一的表情
记忆在雪峰上翻卷,海水在呼啸
再也无法燃起海底的火焰
我在绝壁爬行,在一把剑上
刻下最后的诗句

整个春天在一把剑上断裂
悠远的故事被一场场春雪深深覆盖
头颅离开身体,梨花盛开
整个春天只听见一根肋骨在歌唱
而一根肋骨能否点燃
最后的黑暗

2004年4月于贵阳
(原载《山花》2006年第6期,  选载《新世纪后先锋文学编年史》,《新世纪贵州12人诗选》)


18《玫瑰与舞女

一只白猫端坐在明亮的客厅
高脚杯和葡萄酒,偷偷溜进梵高的静物
一夜之间,玫瑰和舞女装扮了风景
又悄悄患上哲学的疾病

酒吧漂在水面,玫瑰飘出寒冷的
气息,紫色的葡萄酒流淌一位美人的记忆
烛光忽明忽暗,病入膏肓
所有的眼睛躲到太阳背后

今夜,太阳是谁的丈夫
月亮是谁的情人。玫瑰和舞女占领了
午夜,荡起了幽光粼粼的陷阱
我怀揣圣经,我仰天长叹
月亮的泪滴入晶莹的酒杯
在黄昏在舞女翻飞的夜晚

当时光如新郎步入洞房
当情人如玫瑰洞穿时光
我的牙齿开始脱落,我的头发突然腐烂
当阳光被最后一只玫瑰吸干
蓝色的花瓶盛开血红的骷髅
眼睛和手成为垃圾

天空伸出一双白净的小手
我却摸到一堆黑色的骨头
坐在情人的花园,我成为一位囚犯
摘下第一朵鲜花我走向死亡

一把剑早已躲进命运的根部
藏在我姓氏和我血液的入口
当舞女的舌尖,如月光舔着我的脸
当午夜玫瑰一样盛开

2003年6月于贵阳
(原载《山花》2003年第9期,选载《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2000—2010》)



九十年代||从墓中醒来(七首)

19《月亮悄悄消瘦》

大地刚刚收割,月亮悄悄
消瘦,所有的心灵如稻草散落大地
泪水太孤独,无法留住一个时代
时间被拉入深渊。万物失明

夜被一位女巫切开,流出的
毒汁通体透明。一条蛇温柔地爬进梦里
我开始想象狼的善良和黑暗的高尚
河流和子孙被倒吊在空中
万物消瘦,露出了白色的骨头
千里之外,我听见夏娃的泪水
汩汩的流

没有一朵爱情露出月亮的脸
没有一瓣桃花让我摸到春天
梦是一种伤口,哪一片月光还能夹进记忆
河床里的石头尖刀一样暴露
那些久远的船队,至今没有
找到停靠的地方

泪水在堆积,山峰高过了月亮
午夜,一只鸽子开始梳理白昼的伤口
太阳留下白色的骨头天使露出
黑色的皮肤

1995年6月于贵阳
(原载《山花》1996年第8期,选载《常青藤特刊·新时期文学三十年》)


20《黄金是一种黑暗》

黄金的体温升起蘑菇状阴影
一阵飓风,千里之外掀动门窗和屋顶
在寒冷的金属上寻找体温,安置
眼睛,目光植入兽类的深渊
我们是在赎罪呢,还是在
偿还命定的债务


基因随黄金的体温昼夜裂变
高贵的脊椎,总是长出毛乎乎的尾巴
我的颧骨一夜间从眼眶直突出来
开始四肢行走。当夜深人静
总是听到兽类的走动
人们围着一堆堆野火

端坐太阳的鼻梁,魔鬼穿上
节日的盛装,而尖刀变得柔软而抒情
死神的嘴唇总是涂满鲜艳的口红
滴出的鲜血散发着芳香。而血液
再也无法饶过兽类的居所
和那一堆堆野火

1995年6月于贵阳
(原载《山花》1996年第8期)


21《我被举到比太阳更高的地方》

一场暴雪带走了万物的眼睛
群山陷落。最后一只飞鸟在瞳孔中消失
刚刚盛开的花瓣,已经蓄满
整整一个世纪的黑暗

我捧着大把的雪放在胸口
在时间中砍断时间,在生命中停止生命
我把身体倒立,我用头行走
日月,在一朵雪花上凋落

我用钢刀充饥,我用铁水洗手
太阳照耀白骨,谁能否认不是一种壮丽
远方的河流在闪耀,我在流浪
我在诊断千年的缺口

雪花飘舞,雪花含在口中
由食道进入胃,我举着白骨昼夜歌唱
谁手持尖刀在我体内任意穿行
一具腐尸暴露在荒野的黎明

森林和群山被一滴鲜血点燃
跳动的火焰,分开了寒冬和盛夏
远方的河流波光荡漾,我的流浪比帝王高贵
我的背叛比祖先忠诚。方向中断
命运别无选择,我被举到了
比太阳更高的地方

1990年4月于贵阳
(原载《诗歌月刊》2005年第7期)


22《秋天的背景

把太阳举到空中而死于黑夜
独坐秋天,我仿佛被死者抛到高空
从最初一枚果子的成熟
我摸到事物内部的苍凉

一千个头颅被一只苹果悬祭
鲜血滴出黎明,白骨演绎时间的细节
秋天,被抬到比黄金更高的地方
不要赐予王位和封地

不要把我举到死者的头顶
我已经归来,从孤岛从大漠深处
我是另一只悬祭的苹果
我发现黄金内部的白骨

立于秋天的绝壁,一种绝唱
刻在岩石,瞬间的冲刺让那些苍白的夜晚
偷偷卷起。死亡,活生生的死亡
如同一串串珠宝,昼夜串起
秋天的风景

我已经归来,宝石已经戴在
女人的手指,如同已经找到百年的粮仓
王冠和宫殿隐匿一堆堆白骨
秋天呵,仅仅是活人的欢宴

1991年9月于浙江嵊州(原载《中国诗歌》2012年第4期头条栏目封底,  选载《大型诗丛》总第12卷)


23《收   容》(长诗节选)

英雄打开闪电,英雄把黑暗
打扮如同白昼。灯火稀疏,  时间在一根断弦上摇曳
我始终看不清那祖先的脸,始终
无法知道自己的姓氏。天天回家的路
突然倒挂在天上,  我永远不知道
自己的头在什么地方

我的头被一位英雄挂在腰上
英雄的头被一位神提在手里
阳光普照。神降落群山、森林和闪亮的河流
神撒下大片的泥土和蚂蚁般的人群

1991年3月于浙江乐清
(原载《中国诗歌》2012年第4期头条栏目封底,  选载《大型诗丛》总第12卷)


24《在一具死尸上安排自己的表情》

午夜,在肢体伸展的间隙
我的手指和脚踝,突然瞬间风化
身体长出毛乎乎的尾巴
时空在我弯曲的脊椎上错乱
拼图一样的记忆像铁锈
一样脱落

一把提琴,隐藏了千年
纷乱的音符刚刚在一根断弦上颤动
所有的花瓣在我眉宇间凋零
呼吸像琴弦一样中断。一具骷髅
横在床上,我想象是爱妻
躺在新房。

一条河流倒悬在空中
流水的声音清澈见底,谁也无法掩饰
动物的标本和原始的鱼骨
时间,在一条青鱼的背上断裂
此刻,谁会发现我已经
腐烂的脸

原来我被一位死者昼夜追踪
面对一只动物,面对一堆荒野的乱石
我总是像疯子一样昼夜倾诉
从沙漠,到原始的森林,我只能
在一具死尸上拼命安排
自己的表情

1990年2月于贵阳
(原载《第三极》神性写作创刊号)


25《午夜,我停在一把手术刀上

动物已睡去,石头和树木已睡去
午夜,被一张病入膏肓的脸反复描写
夜空泛着一片抒情的背景
我被迫停在一把手术刀上

这是我一生的姿势,是宿命
光影四射,谁要剥开我最后一个夜晚
手术刀穿过时间,  悬在头顶
惊心动魄的手术,从我开始

午夜的手术刀至高无上
如一位国王。手术刀的指法才华横溢
从我的骨络从我的筋脉之间
精确划过,无限抒情的划过

无声无息,手术刀轻轻一晃
进入肢体。我已经一千次被解剖
而满身是血却找不到伤口
直至死去,   我依然不知道
伤在哪里

1990年1月于贵阳
(原载《诗歌月刊》2005年第7期,选载《第三极》“神性写作”创刊号)




八十年代||时间的废墟(五首)


26《一条河流在血管中蜿蜒

一条河流,在我的血管中蜿蜒
千年的出口在一个夜晚突然下落不明
一夜的大水卷走了我的土地
一夜的泪水滴落了我的村庄

一条河流从一位女人最深的伤口中
流出。太阳背叛了时间,月亮出卖了贞操
两岸的土地一天天长成废墟
我是洪水的孩子,洪水退去
留下耕牛和死期。我打着赤背在两岸
生儿育女,一条河流
昼夜冲洗孩子的身体

河底存放着祖先的骨头呵
河面飘浮着孩子的尸体呵
渡船,被千年前的一把大火早已焚尽
一滴枯涩的眼泪,停在天空

一条河流在我的脊背上断流
天清月明,只有在最初的源头收拣传说
只有在最后的出口整理诗歌
直至今日,除了死去的祖先拼命拉紧
我的姓氏,只有一堆堆白骨
在两岸延伸

1989年11月于贵阳
(原载《大型诗丛》总第12卷,选载《第三极》“神性写作”创刊号)


27《大  禹》

我不知道水面漂着的死鱼是否还
睁着你的眼睛,我知道你是传说中的英雄
可是,今夜洪水泛滥
洪水带走月光,带走了你的家乡
月亮的眼泪从黑夜中流出

月亮的眼泪落在你的脸上
房檐漂在水面,泡白的尸体径直东去
千年的洪水涌进你的梦中
今夜,我从你的梦中开始流浪
从你的梦中开始去死

千年的村落瞬间被连根刨出
今夜,一张张祖先的面孔在阳光下暴露
还在母腹中的胎儿被拉断脐带
天天回家的路
瞬间无影无踪

沿着一棵棵死树的根部
穿越废墟和遗址,我走进了古代的夜晚
死去的植物从根部开始
而今夜的洪水呵,千里浩荡
从你的传说中汹涌而来

怎样收拾祖先的骨头
选择什么地方,把祖先重新安葬

1989年10月于贵阳
(原载《大型诗丛》总第12卷,选载《第三极》“神性写作”创刊号


28《一只鹰代替了天空所有的言辞》

鹰在俯冲,   翅膀煽动天空
当一只鹰展开黑夜最鲜亮的动词
一支盛大的歌队,  开始歌唱
我们要剥开黑夜,  这是
最好的时刻

鹰在俯冲,翅膀分裂天空
我看见魔鬼大摇大摆,天使轻轻走动
琴声枯萎,阳光陷落空旷的黄昏
鹰熄灭的不是一片风景
鹰啄破了成千上万颗心

鹰在俯冲,百鸟在欢呼
百鸟摆开盛大的晚宴。鹰在呼啸在狂舞
而一只鸽子在翻飞在死去
鹰的翅膀,把我带到鹰的家乡
我看见古老的森林,看见林中
兽类的居所和人的部落
我看见死者的脸比白昼
更加清晰

鹰是黑夜的歌手,  是主角
一只鸽子的命运,  从你的俯冲开始
从你翅膀划动的弧线开始
一只鹰,代替了天空所有的言辞
那只胸脯最美的鸽子
今夜,再也不会回来

鹰在俯冲,鹰啄食瞳孔中
所有颜色。黑夜中已经没有生命
就如同死亡里没有星光
天亮以前,所有群山已是灰烬
黑夜,升起燃烧的坟场
只有时间之树挂满星光

1989年9月于贵阳
(原载《诗歌月刊》2006年第10期头条中国诗人档案·南鸥卷; 选载《大型诗丛》总第12卷,《第三极》“神性写作”创刊号,《世界诗人》季刊总第49期)


29《长  城》

一位少女的初恋从你开始
一位男人的婚变从你开始
时间的河流从你开始,我血液的呼啸
我血液最初的涌动从你开始

我的流浪我的抒情我的死亡
从你开始,诸神大摇大摆招摇过市从你开始
一条绳索如同肋骨陷入我的肢体
太阳,睁开了群山的眼睛
又熄灭了我的视线

风景垂落,琴声烟霞般飘逝
谁能回天?荒漠沉睡了最初的长城
一位老人的呼吸吐出荒烟
宽宽的前额,一片已经收割的原野
黄河、长江是两行东流的泪河
流死了岁月,流破了历史

一位死者霸占情窦初开的少女
谁能告诉我,比悲剧更加疼痛的悲剧
剑柄上的花纹,暗香弥漫
那是比锋刃更黑暗的地方

日月消退,万物在一张白纸上安息
除了死去的黄昏,我还能听到什么声音呢
青铜的器物吐着冰凉的火焰
器物之中,我摸出了真实的村落
摸出大把的盐。我知道
只有那些从水底解放的火焰
才是一种元素

1988年10月于贵阳
(原载《大型诗丛》总第12卷,选载《中国诗典1978——2008》,《第三极》“神性写作”创刊号)


30《河滩上躺着一艘空船》

谁躲在上游,把河流扯断
锋利的石块卡住你的喉管
河滩蠕动着, 就像鲨鱼苍茫的胃
一只乌鸦煽动黄昏的翅膀

殷红的血液,尸水一样流淌
鲜亮的嘴唇,啜饮波光粼粼的死亡
一位天使手捧鲜花被打入地狱
一位魔鬼手持利剑被抬进天堂

入夜,乌鸦又在头顶上煽动
你的桅杆又坟标一样摇曳,而河水
已经风干, 只有一滴寡妇精瘦的泪
反复诉说枯萎的河滩

在另一个黄昏,依然在乌鸦的
鸣叫里,你的桅杆是否卷起另一片传说
我们的子孙又纷纷围拢过来
河滩上,又躺着另一艘空船

1984年9月于贵阳
(原载《新诗代》2006年第4期,选载《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诗歌卷,《第三极》“神性写作”创刊号


【相关评论】
      在当代中国青年诗人中与狄兰·托马斯如此接近地孤悬、险绝地走在同一条路上, 对死亡作如此集中、广阔、高绝地反复深入、彻悟的,南鸥几乎是独一无二地令人震颤和眩目。
      诗人始终在与真理、圣灵对话并与之亲近,这坚实的提升了诗人的人格、精神并使之吐出与神性对应的光芒。
                  ——杨远宏 1993年7月《序青年诗人南鸥诗集火浴》

      孩子,我们今天读你的诗歌读了整整一天,张琳读,我听、哑默听;哑默读,我听、张琳听,我们共同陷入一种巨大的悲恸之中,我感到一种来自我骨髓内部的逼近和挑衅,你是本世纪最后一位英雄主义诗人,最后一位历史主义诗人,最后一位理想主义诗人。你一个人站在潮头,足以喝退当今大片的伪诗人卷起的伪诗潮。
                           ——黄翔1993年11月26于贵阳梦巢

      对存在、信仰、价值、尊严和死亡的思考贯穿了南鸥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迄今20余年的诗歌创作历程,使得他的诗歌具有一种罕见的与当下的麻木、庸俗和无序极不相宜的精神品质。整整20年,南鸥对诗歌精神和诗学品格的坚守和捍卫,无疑为我们在这个麻木、庸俗和无序的诗歌现场带来一种信心和力量!
      由于诗人南鸥大致经历了憧憬、流浪、漂泊、苦难、死亡、挣扎、新生等心灵历程;由于受到深厚的人文主义思想与浪漫主义诗歌趣味的深刻影响,这使得南鸥的心灵历程与人文思想和浪漫情怀相得益彰、交相辉映,使得这种情怀与理想切肤般真实而富有质感,具有撼动心灵的艺术魅力;使得南鸥对自己个人精神史与心灵世界的书写呈现为当代诗人中一种极为罕见的深度书写。
                             ——谭五昌《个人精神史的深度书写》

      毫无疑问, 南鸥的诗歌是一个时代的词语原像和精神“断碑”,他的全部意义就是揭示、指认一个时代的荒谬、卑劣和无耻, 他既是一个时代的“死者”,又是一个时代的“守灵人”,他用诗歌为每一个夜晚点亮脚灯。
                       ——海啸 《像情人,又像死者》2006年8月于北京

    南鸥的写作,捍卫了诗歌的纯正与高贵,他不仅具有哲人的深邃与开阔,更具有诗人特有的敏感、激情、脆弱、无尽的忧伤和儿童般的纯真。无论是阅读他的诗歌还是文论,都会发现他对当下存在的深度揭示就像手术刀一样精确和尖锐。在南鸥总体阴郁而时见电光石火的异常绚丽的艺术世界里,美就是受难,美就是真相,美就是对这一切的勇敢面对、独自承受和热烈赞美。
                  ——刘诚《追寻失落的美和王位》2007年于汉中
   
      南鸥是一位有着自己鲜明的精神立场与诗学主张的诗人,在他二十多年的创作生涯中,始终把个体生命的图景投放在历史的大幕之上,始终以灵魂的良知作为艺术的内核与出发点和终结点,坚守和捍卫着一个时代的诗歌精神。他的诗歌独立、博大,精深,往往触及那些具有形而上意味与色彩的主题,他赋予文本揭示、指认、承受、批判的天性又命令其释放出力量和温暖。那些寻常的、不寻常的,随意的、不随意的;历史的、当下的、时间的、空间的;细节的,破碎的;瞬间的、永恒的,都在他的诗歌里被抚摸,被疼痛,被完整,被深刻……在面对梦想,欲望,痛苦,勇气,抉择,心理,意识的时候,不躲闪,不回避,而是直面迎击,以忘我的激情,警拔的语言,多维的凸现,飞动的意象,合奏为众多声部的繁弦急响和恢宏气度,把诗歌推向极端。
                         ——宫白云《灵魂的守夜人》2011年于丹东
   
      打开南鸥的诗集《春天的裂缝》,我们便进入了一个独特的高悬而幽深的世界——他的精神世界和艺术世界。这一世界,既是一幅他个人命运的图景,也是一帧历史的影像。两者的叠印和双重洞开,实现了他生存境遇从个性到共性的包容与超越,不仅体现了他生命主体的精神诉求,而且也蕴含了他对时代的揭示与指认的现实主义的批判锋芒。
                 ——苗雨时《一位诗人与他的时代》2012年5月于河北

      南鸥作为一个思想型的诗人,他作品中所设置的思想,具有很大的精神指向,深刻而尖锐。我时时要“陷入”他所构置的语境中才能够考量他的思想之渊的深度。那种深度,是漂泊了无数个时光之后,蓦然读到的锐不可当、需要淬火之后才能体验到的纯粹诗句。它刺破了茫茫暗夜的雾帐,牵出了浩浩荡荡的心灵闪电和雷霆。我甚至听见了剑刃切割大风的轰然倒塌声;我甚至听见了闪电从梦境里划过才有的惊唷;我甚至看见了一些魂灵从疼痛里张开脱胎换骨后重生的翅膀,向着自由的天地飞翔的羽影。南鸥的作品,是个人的精神史,更是一个民族集体的心灵史!因此,我说南鸥是一位真正的民族诗人……
           ——黄恩鹏《疼痛、抵抗或孤独的救赎》2012年6月于北京

    南鸥是一位有着“大心脏”的诗人,“用一根肋骨写下不朽的哑语”是南鸥的诗句,在我看来这同样也是他对于自己诗歌写作的夫子自道,体现了诗人写作的精神性、超越性。南鸥的诗正是从个我的身体、生命出发,对世界、对存在、对命运的真切而深刻的表达。他的诗深深地嵌入当下的时代之中,直面个体的命运与内心的深渊,令人触目惊心。
         ——王士强《用一根肋骨写下不朽的哑语》2012年6月于北京

      南鸥的诗歌和他的人一样都具有强烈的特立独行的先锋意味,诗歌中的个人化的历史想象能力是相当突出的。而必须强调的是南鸥的先锋意识来自于他真实的生命体验和炼狱性的命运以及想象能力。南鸥是一个具有强烈的自省意识和救赎心理的诗人,这在他近年来的携带了巨大精神势能和元素的“复合抒情”诗歌写作中有着深入的体现。正是在沉潜、厘清、盘诘和追问中,  南鸥以紧张、酷烈、劲哀、高迈的诗歌话语方式擦亮了灵魂、历史、时代和现场的隐秘纹理和深层构造。这种建立于个体主体性和生命的真切体验基础上的历史想象力和“求真意志”就在最大程度上打开了其诗歌宽远的空间视阈。
        ——霍俊明《在场的生命诗学与“边地”先锋》2013年11月于北京

      南鸥的诗歌立足于对历史境遇与人文意识的审视,敏锐地切入时代变化中的升华和沉沦,但是南鸥的创作在对现实的介入上所接通的是一种隐秘的联系,并不是对现实的直接摹画和短兵相接,而是在象征和隐喻的层面凸显出一个诗人与现实的纠缠和相互挣扎。因此,南鸥的诗歌包含着复杂的现代主义因素。一方面,他的诗歌具有深沉的现实感,他似乎拿着一把锐利的刻刀,在时代的幽深之处着力刻划,时代浮华之上的那些沟沟坎坎都显露无遗;另一方面,在时代的浮华之下又隐藏着巨大的晦暗,南鸥的诗歌恰恰在此层面有着敏锐的发现,显示出深刻的穿透力。恰如诗人所说:“一位天使手捧鲜花被打入地狱/一位魔鬼手持利剑被抬进天堂”。而正是这种精神性写作,令我们透过时空,有效地发现南鸥的诗歌在个体生命的沉淀中包含着非常丰富的内涵,值得我们深入的阅读和思考。
       ——吴投文《个人史的延伸与精神的自我救赎》2014年2月于湖南



  【南鸥创作年表与文学活动】

      南鸥,原名王军,1964年生于贵阳。诗人、批评家, 贵州省作家协会主席团成员, 鲁迅文学院高研班学员。《中国当代汉诗年鉴》主编、【国际汉语诗歌协会】批评委员会委员、【中国诗歌流派网】学术委员、副主编。
     1984年2月从昆明陆军学院退学回到贵阳,同年五月与诗人黄翔结识开始痴迷诗歌, 6月写下《黑夜像肺部的阴影》,9月与贵州诗人王付欣赏一幅油画时相约赏画写诗,写下《河滩上躺着一艘空船》。
     1986年至1988年受电视片《河殇》影响, 写下《破庙》《绳索》《枯井》《长城》等对文化心理进行深刻反思的诗歌。
     1989年夏因众所周知的原因被劳动教养三年,  在狱中写下《一只鹰代替天空所有的言辞》《午夜, 我停在一把手术刀上》《在一具腐尸上安排自己的表情》《先知》《死去的黄昏》《我被举到比太阳更高的地方》等诗歌,从存在层面关注生命主体性高度丧失的精神性题旨。
     1990年12月25日从贵州中八劳教农场脱逃,开始了长达三年半的流亡生活。其间写下长诗《苏格拉底之死》《火浴》,组诗《秋天的背景》《河流的方向》《月亮守卫我们的灵魂》等诗歌。
     1993年7月20号到成都拜望诗歌批评家杨远宏老师,杨老师以《深入血流与生命为题》为诗集《火浴》作序 。1993年7月首部诗集《火浴》出版。
     1993年9月至11月,先后到贵州师范大学、贵州民族大学和贵州大学举办诗歌讲座与诗歌朗诵会并签名售书。
     1994年2月,《星星》诗刊第2期【青年诗人12家】栏目发表组诗《月亮的十四行》。
     1994年7月16号, 在贵阳被贵州省有关部门带走并送回劳教农场, 在十天的禁闭中开始构思自传体长篇小说《服从心灵》,同年12月7号重新获得自由,  其间完成《服从心灵》近28000字的手稿。
     2004年3月受《山花》主编何锐之邀到《山花》编辑部工作, 与时任《山花》下半月刊执行主编张群利(金迪)结识。
     2006年2月加盟【新诗代】,被誉为【新诗代】代表诗人与理论家。
     2006年5月在《山花》主编何锐的支持下,策划编选《山花》2006年诗歌专号,实现贵州诗人首次大展示,《山花》创刊50周年贵州诗人最大规模的集结, 并设【八零街区】栏目首推贵州八零后诗人。
     2006年5月, 诗学文论《倾斜的屋宇——重构精神元素与诗歌文本》在《诗歌月刊》第5期发表。
     2006年6月9日至11日,应邀出席湖南省作家协会举办的“首届麓山·新世纪名家峰会”,并作“《倾斜的屋宇——后现代与当代诗歌》”的专题发言。
     2006年6月加盟《存在》诗群,被誉为《存在》代表性诗人。
     2006年8月与诗人刘诚结识加盟【第三极】神性写作流派,  被誉为【第三极】代表诗人与理论家。
     2006年10月,大型组诗《春天的裂缝》(10首及海啸评论)在《诗歌月刊》头条【中国诗人档案·南鸥卷】推出。
     2006年11月,策划、组织召开“首届贵州·阳明诗会”,在全国率先发布对“梨花事件”进行回应与深刻反思的“中国修文·诗歌宣言”。
     2006年12月,与贵州省文联艺术中心主任张景共同策划编选《中国当代汉诗年鉴》,力图以诗歌文本对汉语诗歌作建设性努力。
     2007年3月,《河滩上躺着一艘空船》《先知》入选《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2006年》诗歌卷。
     2007年4月16日至4月20日,应邀参加《诗刊》杂志社组织的“中国作家井冈山采风团”赴井冈山采风。
     2007年9月,大型组诗《时间的废墟》在《中国诗人》2007年第三卷重要栏目【中国诗人档案·南鸥卷】推出。
     2007年9月24日至9月29日,应邀参加“第五届浙江作家节”系列活动,并在《2007海宁·中国新诗九十年学术论坛暨纪念诗人徐志摩诞辰110周年、穆旦逝世30周年》的高端论坛上作了《生命意识的回归与诗歌精神的重新确立》的专题发言,11月6日《文艺报》专题推出。
     2007年10月25日,受邀在《小说选刊》贵州贞丰年会上作《存在的境遇与话语方式》的专题讲座。
     2007年11月20日诗集《春天的裂缝》获贵州省第二届乌江文学奖。
     2007年12月1日,【贵阳日报】以《承受一切该承受的,赞美一切该赞美的》的为题对我的创作进行长篇专题报道。
     2008年4月,应“第五届浙江作家节”约稿而创作的组诗《宣纸上的江南》在《诗选刊》第4期发表。
     2008年7月,《诗歌月刊》(下半月)第7期推出长诗代表作《断碑,或午夜的自画像》。
     2008年12月,获贵州省作家协会与《当代贵州》杂志社联合评选的“改革开放三十年”贵州“十大影响力诗人”奖。
     2009年1月,《长城》入选《中国诗典1978—2008》。
     2009年3月,《花祭》《怒放的野菊》入选《中国文学大系2008年》诗歌卷。
     2009年4月, 主编的《中国当代汉诗年鉴》(2006—2007)卷出版。
     2010年7月, 长诗《火浴》入选《百年中国长诗经典》。
     2010年10月, 应邀参加由中国民协主席冯骥才主持的国家大型“非遗”课题——苗族英雄史诗《亚鲁王》的创编整理工作,作为编委之一编辑出版苗族英雄史诗《亚鲁王》。”
     2011年6月,策划了“百年新诗大型纪念专题”【世纪访谈】和【肖像的光芒】,并在《中国诗人》和《新诗》开设两个专题的专栏。
     2011年10月19日,应徐敬亚韩庆成之邀加盟“中国诗歌流派网”,并被聘为学术委员和副主编。
     2011年11月,与洛夫、王家新、伊沙、华万里同获“中国当代诗歌奖(2000—2010)”十年大奖。
     2012年2月,应诗人普冬邀请加盟重庆理工大学主办的《新诗》杂志社任编辑部主任。
     2012年4月,大型组诗《与神为邻》(27首)和随笔《诗学梦语》在《中国诗歌》头条发表。
     2013年10月19日开始主持由《山花》杂志社与《贵州都市报》联合主办的【文化周刊】“诗天下”栏目,共主持了31期。
     2012年12月,首倡与诗人姚辉、喻子涵、赵俊涛、漠血、惠子、王家鸿共同发起“首届贵州诗歌节”
     2013年1月11日,【贵州都市报】以《诗歌是我一生的艳遇》为题对我的文学活动进行长篇专题报道。
     2013年5月25日—26日,应要参加在长沙举行的第二届“中国当代诗歌奖(2011—2012)颁奖盛典暨长沙九诗人研讨会”。
     2013年7月,诗学随笔《诗人永远居住在历史的背面》在《大昆仑》2013年夏季卷发表。
     2013年8月7日至12日,应邀参加第四届青海湖•国际诗歌节。在朗诵会上朗诵了《所有的汉字,都是我满朝的文武》
     2013年8月, 《渴望时间最后的修饰》《所有的汉字上都是我满朝的文武》入选张智主编的《中国新诗300首1917—2012》汉英读本。
     2013年9月8日至11日,应该邀参加在内蒙锡林郭勒盟举行的“中国好诗榜”颁奖盛典。
     2013年10月,应邀参加《十月》杂志社的第四届“十月诗会”。
     2013年11月, 《整个春天,只剩下一个肋骨》《断碑,  或午夜的自画像》《顶着天空的蚂蚁》入选陈亚平主编的《新世纪后先锋文学编年史2000—2013》。
     2013年12月19日至12月21日,应邀参加“首届大昆仑文化高峰圆桌会议”,并提交了《昆仑山的历史意蕴与当代诗歌——灵魂的祭奠与精神的救赎》的学术论文。
     2014年1月8日,获“2013年度国际最佳诗人”奖。
     2014年1月10日至13日,应邀参加“首届金迪诗歌奖”颁奖盛典,代表终评委致辞与颁奖。
     2014年2月,诗集《春天的裂缝》在《特区文学》第2期【中国当代诗集评荐】栏目推出,并配发霍俊明与吴投文的专论。
     2014年3月10日至2014年7月9日,在鲁迅文学院高研班学习。
     2014年5月,应《人民文学》和《民族文学》邀请参加吉狄马加长诗《我,  雪豹》作品研讨会,并以《生命的王者, 灵魂的艳遇》为题撰写了长篇评论。
     2014年5月28号,《渴望时间最后的修饰》入选印度英文版《当代世界诗选》。
     2014年6月,《断碑,或午夜的自画像》《渴望时间最后的修饰》《顶着天空的蚂蚁》等32首诗歌入选贵州省作家协会编选的《新世纪贵州12人诗选》
     2014年6月24日,参加中国作协举办的“中国—西班牙文学论坛”。
     2014年6月23日,《他们收割了一万年的阳光》《如果我在这个冬天死去》入选英文版《世界诗歌年鉴2013》。
     2014年7月9日,应邀做客【作家网】,以《渴望时间最后的修饰》为题接受了记者的视频采访。
     2014年7月15日至7月19日,应邀参加由文化部、中国作协、四川省人民政府主办的“中国第四届诗歌节”。
     2014年7月25日至7月27日,受邀参加在德令哈举办的“第二届海子青年诗歌节”。
     2014年12月,《怒放的野菊》《玫瑰与舞女》《谁在眺望暗伤密布的秋天》入选何言宏主编的《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2000——2010)。
     2015年4月9号,《渴望时间最后的修饰》《顶着天空的蚂蚁》《如果我在这个冬天死去》《他们收割了一万年的阳光》入选“中-英-希腊语对照”版《中国当代十家诗人诗选》。
     2015年6月24日至26日,应邀参加在甘肃岷县举行的第三届“中国当代诗歌奖(2013—2014)”颁奖盛典。
     2015年10月23日至25日,应邀参加“2015中国•绵竹第四届酒神诗歌节”。
     2015年10月26日,到成都拜访《星星》诗刊及编辑部的梁平、龚学敏、靳晓静等诗人朋友。
     2015年12月24日至26日,应邀参加在安徽宁国举行的第三届“中国好诗榜”颁奖盛典。

    奇异的无法复制的人生历程,构成了我不可替代的精神性的创作背景,早起创作时,国外深受艾略特的影响,国内受黄翔、杨炼、欧阳江河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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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6-2-18 16:31 | 只看该作者
整的齐全。。丰盛。。。学习南鸥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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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6-2-18 16:35 | 只看该作者
学习 问好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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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6-2-18 17:06 | 只看该作者
南欧校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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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6-2-18 17:42 | 只看该作者
大家,大腕。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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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6-2-18 17:48 | 只看该作者
果然大家。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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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6-2-18 17:59 | 只看该作者
阿平 发表于 2016-2-18 16:36
看了前面几首,矫揉造作的成分多了些,有些纯粹是臆想的诗,无根浮萍的诗。不过还是祝贺吧。

主啊,原谅这诚实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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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6-2-18 18:26 | 只看该作者
深得自由精髓,可惜啊,可惜!——没有一首是“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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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6-2-18 18:27 | 只看该作者
这样的"大家",真要遗害后“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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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6-2-18 18:55 | 只看该作者
阿平 发表于 2016-2-18 18:24
岛兄猴年大吉!我还特意编辑了一下你还看见了?

中国诗歌其实早死了,一些人不知羞耻的夸耀自己所谓的诗歌,人不要脸全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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