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河流(19)
弯腰:拾穗
文/戴永成
麦地。村庄的麦子收割以后。母亲弯下腰,拾起一株麦穗。
母亲弯腰的姿势,村庄的姿势,低向土地的姿势。
低过头颅,低过麦茬,低过麦垛。只为拾起一株麦穗吗?还是拾起过去的青春?还是拾起精打细算的日子?
母亲弯腰的身影,多像乡土上的一座山。脚与手,是山的根基。脊梁,是山尖。
母亲弯腰的姿势,更像乡土上的一座坟。母亲,终将被沧桑累垮,被乡土埋葬。
母亲,用脊梁扛着我的童年,用草色的血喂养我的灵魂。
母亲弯腰,拾起一株被遗失的麦穗,只为让家多一粒麦子,让我多吃一口细粮。
母性的河流,母亲弯腰的姿势多像九曲的黄河,袅袅的炊烟,多难的泪滴,收藏在一滴母性的水中。村庄,正在一滴水中哭泣。饥荒,骨头与灵魂的色彩。
母亲的命运如血。弯腰,总是与灾难一起走进我的梦。
拾穗,是母亲醒着的梦。日子,是母亲流泪的水。
母亲弯腰的姿势,是什么使母亲抬不起头来,成为摆渡饥荒的女人?
是岁月压弯了母亲的腰,还是苦难沉重了母亲的头?或许是天灾?或许是人祸?
或许天堂里的母亲,至今也弄不明白村庄上行走的哲学与草根生存的哲理。
啊!母亲,一种弯腰拾穗的姿势,一首诗的姿势,村庄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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