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暮：送祭
云在山尖听夕阳的锣声，风的字体坠下，鸟已签了署名；
黑的树林落满黑的蝙蝠，水边的白头翁，隐去了名字。
父亲隐去的还有身影，我抱着黄土和梦境，在向晚的山坳，在你的葫芦旁，等待，泪——升上山顶。
万间星星，声声悲怆的喉管，弥漫的哀怜，复去又重复；
我喊着父亲，纸幡点亮灯火，你的遗言，把我埋下；
你说：人总要回到那个世界，送的时候——不要哭，可我眼球里的晶体未曾静默，在脸上结了冰陨和白霜。
风的手臂晃动我，再次仰望，再次为你的灵渡把盏，哭喊着：爸——向西南，旱路坐车，水路坐船，爸：向西南……
冬晨：圆坟
十一月初二晨，东南取土，围墓；
离别炮制的碎裂，倒塌分开的两界，隔开，你在门里。
月亮成为你另一个门，立在山野的雪帘，挥去的幽深，与星子相向，与墓门相邻。
我悼父亲，是为拜谒拥有的旧都，我宣读一组潮声，云岸上掀起悲戚的泡沫。
怀念，松针刺痛风上的凄婉，墨夜的孤魂守望如昔，泪滴，落在白的雪上。
圆坟是建起哀伤的居所，祈祷着……
香炉从后移到前，香火缭绕，此时哭声嘎然，四周不停地呜咽。
情寄所有，泪冲刷不掉，我把太阳摁进墓穴，哭声震颤，是为壬辰年壬子月己酉日，农历记。
祭日：头七
我把马的铃铛解下，把花的香气装好，在祭日里，降下心中的旗。
我念着父亲的称谓，祭祀在尘上响起，从日初悬过黄昏，忧郁的蓝，期盼从前的归来。
离去的天堂，收走了血脉，火色的阳光，一条河的肤肌，在感怀中，充塞着湖泊；
无法拒绝冬天的凋谢，地球在阴谋中接纳新的筋骨，肉体在根系上复原，而为我的根，为大地的土。
这样的离别，行进中的七日，如漫长的七年；
父亲，我为你送去日用的物品，还有滴血的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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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24 0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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