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开一家诗的“红灯区”?
——印象《颓荡》
陈仲义
赵卫锋传来一本内刊《颓荡》,要我说几句印象。
好比收到两年前——稚夫主编的《中国性爱诗选》, 洋洋400多页码,甜酸苦辣咸涩腥臭,样样俱全。
再开一家诗歌的“红灯区”?一家意淫的洗浴场?
想到三百六十五天,七百三十天,天天在千里之外独居的打工者,想到“七年级”的鳏夫,几十年的空巢,就十二万分理解这样的“居所”。
忽然,被恩格斯狠狠抽了的一记响鞭:“以通奸和卖淫为补充的一夫一妻制是与文明时代相适应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
可是,我们能理解吗?!
在不理解与不适应的时段,是《下半身》《垃圾派》,用赤裸裸的阳具充当踏板,越过高压区的壕堑、道德的铁蒺藜,做各种强攻、佯攻。
赤裸裸,嚎叫、呻吟, 一番高潮疲软之后,该换人了,也该换换新花样了。于是更年轻的《颓荡》登场。几年之后,或许变成 “乌什么“荡”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哪。
似乎比《下半身》《垃圾派》们文明一点,至少不那么粗鄙。反过来没有前辈犀利、见血。但总的精神是:前仆后继。
诗歌的“红灯区”,闪烁着人类羞涩的三角地带,本能、原欲、冲动、力比多,包括自慰、癫狂、自虐、他虐、偷窥、恋癖……只是冰山的一角。人类的性与情欲的面纱,也只是隔着一层纸。捅破,用湿的指头或针尖。
红灯区两旁,高挂色情与情色的灯笼。有时左边多一些,有时右边亮一些,更多时候是左右交集。
进出的镖客或看客,充满痒痒的臆想、幻像,有带童真与处女的本色,有贡献实际操作经验,总体趋势是共赴性感与意淫的盛宴。
色情与情色,只有一字之差。前者与情爱相等,后者与性欲粘合。色情多属于人的本能原欲,无遮掩的生理需求与活动,注重感官享受,情欲宣泄。 情色多偏向性文化内容,属于性与爱,灵与欲的混搭,充盈性感刺激,更多是性情趣的开发。
或许,他们更深地进出诱惑、放纵、欢怡与痛感的层面,再把它转换成文本。
所以,某种意义上,“写诗就是在做爱”。
欲望与消费同时撑大胃口,我们的胃口有时太大,有时太弱。
反流、泛酸、无张力蠕动。那是从前遗下的营养性匮缺,外加脆弱的神经官能症?
伦理的警车总是日夜逡巡,隔着玻璃橱的“模特儿”总是挤眉弄眼,冒犯的底线取决于半掩的窗帘或洞开的门户。
最好是点到为止,在意与不意之间,在淫与不淫之间,在张与不张之间,在醉与不醉之间。
如果调情的前戏少了,就丧失某些独特的意味。
如果不节制的添加, 就会出现滥交的恶果。
仅仅是文字与符号的“毛片”而已,无需大惊小怪。毕竟不如影像直接强烈。间接的触动,过滤了许多生理与心理的“邪念”,最后通向意识深层的后门。
重新推敲入径,更换门把,祛除锈蚀,刮垢上漆。后门应该变成前门。进出者不再是专用的绿卡。
关键是能否写出独特的性经验、性体验。
比如而戈《性压抑之诗 》,写出多种“诠释”,真切、准确“比如一条狗/饥饿的时间长了/一坨屎就成了它的宗教”; 知名诗人郑小琼虽展示“铁质”精神的另一面肉体——《情欲之歌》,但窃以为不算成功,给人华丽的理念,失之独到的细节而有虚假之嫌。笔者可能更看重阿布的短诗《小坏蛋》(三首),好像漫不经心,却举重若经。蓝废废的功力也让笔者有点惊喜,《色情的叙述》用一种摇曳的“词牌”调,在现代与略带点文言味的语法中娓娓道来,标示着一位有潜质的诗写者。
也不知何种原因,忽然发现少了一个“品种”——少了墓草同学持之以恒的“同志诗”(在这方面,慢了台湾几拍),它需要更大的勇气与冒犯。
在“温柔敦厚”和“思无邪”的戒律下,类似这样的选本或集结,出现在公共账号上,容易被打入“聚众”贩卖的“黄毒”。
但随着新一代成长和理念更新,那一大片烂漫的罂粟,经过高人的提纯和转换,未尝不能售出情色\情欲的“脑白金”或“维生素”?还有,完全属于纯情趣的“摇头丸”?
2015.12.25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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