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何均 于 2012-7-22 08:27 编辑
“人民”在当下的意义 何均
读了杨克先生的《人民》,我自然就想到“人民”在当下的意义。 首先,必须搞清“人民”这个词的概念。我“百度”了一下。“人民”一词古已有之。在中国古籍里,人民一般泛指人,如《管子·七法》“人民鸟兽草木之生物”;也指平民、庶民、百姓,如《周礼·官记·大司徒》“掌建邦之生地之图,舆其人民之数”。 在古希腊、古罗马,柏拉图、亚里士多德、M.T.西塞罗等人的著作中也使用过人民的概念,但它是指奴隶主和自由民,不包括占人口大多数的奴隶。近代以后,“人民”的概念被广泛使用,但往往与公民、国民等词混用,泛指社会的全体成员。马克思主义诞生后,人民这一概念才有了科学的和确定的含义。历史唯物主义认为人民是一个历史的、政治的范畴,其主体始终是从事物质资料生产的广大劳动群众。但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历史时期,人民这个概念有不同的内容。现阶段,官方认为,我国的人民是指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和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人民不包括依法被剥夺政治权利的人和敌对分子。 接着,再来看诗歌中的“人民”。诗人在第一节诗里罗列了“讨薪的民工”、“那些从大平煤窑里伸出的 / 148双残损的手掌”(即挖煤的工人)、“卖血染上艾滋的李爱叶”、“放羊的光棍”、“数钱的长舌妇”、“发廊妹”、“小贩”、“需要桑拿的 / 小老板”,在第二节诗里罗列了“骑自行车的上班族”、“无所事事的”、“溜达者”、“浪荡子”、“老翁”、“让人一头雾水的学者”、“酒鬼”、“赌徒”、“挑夫”、“推销员”、“庄稼汉”、“教师”、“士兵”、“公子哥儿”、“乞丐”、“医生”、“秘书(以及小蜜)”、“单位里头的丑角”、“配角”。这两个诗节,勾画出世俗生活的众生相,可谓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地位较高的有“小老板”(但是“需要桑拿的”,很会享受)、“学者”(但是“让人一头雾水的”,专门贩卖名词术语华而不实之辈,如某些批评家)、“推销员”、“教师”、“士兵”、“医生”、“秘书(以及小蜜)”(小蜜是一个特殊阶层,是有权有势者的花瓶、玩偶与附庸)、“单位里头的丑角”、“配角”(不是主角,或者暂时还不是主角,今天是“丑角”“配角”,就是为了明天不再是“丑角”“配角”;主角是谁?当然是单位的头头脑脑,他们把持着一个部门的生杀大权);游手好闲之徒有“浪荡子”、“酒鬼”、“赌徒”、“公子哥儿”;挣血汗钱讨生活的有“讨薪的民工”、挖煤工人(手掌残损还算好的,有的被瓦斯爆炸夺走了生命,甚至还有的被黑心的煤老板人为夺走了生命,仅仅为了霸占他们辛劳赚来的一点工钱)、“卖血染上艾滋的李爱叶”、“数钱的长舌妇”、“发廊妹”(还有一个正式名称“性工作者”,但是“不合法的”,随时可能被地痞流氓或警察黑吃黑、敲竹杠)、“小贩”、“挑夫”、“庄稼汉”;当然还有社会最底层的“乞丐”(他们的死活无人问津,在这个社会自生自灭,是最可悲的一群人,仿佛天生到世界就是等死)。应该说这些人没有依法被剥夺政治权利,也不是敌对分子,是否就可以纳入人民的队伍呢? 那么,看看第三节诗。“从长安街到广州大道 / 这个冬天我从未遇到过‘人民’”,难道第一二诗节罗列的这些人不是“人民”?如果不是,什么样的人才是诗人心目中的“人民”呢?诗人并没有正面回答,“只看见无数卑微地说话的身体 / 每天坐在公共汽车上 / 互相取暖。/ 就像肮脏的零钱 / 使用的人,皱着眉头,把他们递给了,社会”。不说人,而以“身体”指代,且是“卑微地说话的身体”,说明连人的地位都没有。“卑微”即地位低下而渺小,反之,就是“尊贵”,有尊严且高贵。这“尊贵”与他们无缘,因为“每天坐在公共汽车上 / 互相取暖”。诗人还用“就像肮脏的零钱”,形象贴切地比喻他们的地位低下与渺小,似乎可有可无,但他们的处境到底怎样呢?“使用的人,皱着眉头,把他们递给了,社会”,为什么会“皱着眉头”?因为他们是“肮脏的零钱”,怕脏了自己的手,“零钱”毕竟是钱,总还有一丁点的用处吧,比如买个零碎的东西总还是可以的吧。但是,诗人不说递给卖主,而说递给“社会”,其意义就更广泛更深刻了,仿佛把一个烫手的山芋交出去了。不,不是交,是扔!希望自己不要太倒霉,下次再遇到。而这种世俗的心态,被诗人活灵活现刻画出来了。再看一看我们的现实,社会上很多“肮脏的”吃苦力的活儿,难道不是这些“卑微地说话的身体”干出来的吗?但他们却没有应有的尊严,一点也不高贵。所以,诗人说“这个冬天我从未遇到过‘人民’”。 为什么要将诗题命名为“人民”呢? 人民本身是一个政治概念,很庄重的,很严肃的。但诗人就是要告诉我们,处于社会底层的人,他们还很卑微地活着,为生存而挣扎,不惜卖身卖血卖命;他们没有地位,没有尊严,更谈不上高贵;他们还没有享受到作为“人民”应有的那份权利,尽管在我国,他们属于“人民”。这是一种极好的巧妙的反讽与警醒。这里,充分表现了诗人的民间立场,目光向下,关注社会底层那群卑微地活着的人,关注他们的生存与疾苦,关注他们的前途与命运。这群人是我们这个社会的大多数,也是我们这个社会的基础。没有他们的辛劳,我们这个社会的鲜亮将不复存在。这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杨克先生的诗就写得扎实有力,见血见肉,有痛苦,有挣扎,有呐喊。杨克先生的诗就不是那种无病呻吟、无的放矢、贫血苍白的诗。当下许多诗歌就恰好缺乏这种平民意识与平等关怀的人文意识。 这正是当下诗人应该借鉴与反思之所在。 2012年7月20日作于普明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