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雪暗了下来》（组诗）

杨士鹏

《忽然雪暗了下来》（组诗）
文/杨士鹏

四月天不是全部明媚的。我想到
下雪的可能。在漆黑的夜晚
外面的世界与内部隔绝
没有自由的黑屋子里，没有声音碰到
声音，更没有温暖的眼神

也许只有雪，从意念中飘忽而来
下到一个失落人的心里
结成冰，结成厚厚的
包裹人心的茧

此刻，谁还会认为雪是白色
而纯洁的
反正我认为，它已失去所有银光
暗了下来


《屈风，迎着月光奔跑吧》

草叶也是有灵魂的。屈风吹动
它们一起在夜色里歌唱
离骚，九歌，天问。这些奔放、悲叹
甚至遥远的词汇，闪烁着人性的
光芒。有许多是苦楚的

祭奠和纪念，从两千年多年的某一天
开始插艾草，赛龙舟，包粽子
开始点燃火把，排成寻亲的一条条长龙
月光下反复吟诵着一个名字
一首诗，被刻在岁月的碑石上，流泪
静静流淌。

尸骨无存，诗骨尚存。从肉身到诗神
不是受尽唯一苦难而来，更不是
受尽凌辱与饮恨自尽的结晶
那是固有的──屈才，屈风，和豪放的
屈情
在历史的天空下，还原本真


《寻找一块刻有诗文的石头》

这或许不是我的使命。我听说
有位诗人抱着一块
刻有诗文的石头，江中自尽
自此以后，江水翻滚着一片片深情
鱼类也懂得了许多文明

我怀着无比崇敬与感性，来到
汨罗江上。一艘艘龙船架起了响鼓
一副副木划桨探入水中
我捧着千古绝唱的诗经，为他们
扬帆启航鼓劲

我还有一个奢望，就是
向江水探寻，向鱼类求知。那块
刻着诗文，和诗人一块沉下去的石头
到底在哪里



《猿啼，总在我耳边回响》

风声盖不住，意念之中的任何声音
我的扁舟穿梭于山峦间的河流
我的身体飘浮晃动，听命于
水的波动游走

我的耳边始终回响，此起彼伏的
猿啼。它们像是我的
亲人、兄弟，为我
正在匆忙的远行，送行

我想看到它们的表情，我想一睹
它们跳跃山岭丛林的身影
可我的眼睛一直模糊，神情
也有些恍惚
我并不知道自己，此次驾舟远行
以后的归宿


《是夜，我的骨头撑开翅膀》

是夜，总有无眠的时候。总有
想象的无尽空间
让我用一切智慧、词语和奢望，去
填充空洞的满

因而我的身体开始膨胀，我的骨头
也撑开皮肉，露出了锋芒
我感觉自己像长了翅膀，羽毛
丰满地
片片依附在骨头上，在微风之中
尽情荡漾

是夜，我的骨头撑开翅膀。我就像
天使一样，流落了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