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张空白的文档,面对一支文思枯竭的笔和一个空虚的灵魂,当一件精巧的构思牵手于一本万利,我便想起一个走入歧途的词——复制。
闹市山野,花街柳巷,是谁擅长于分身术,让相同的面孔行走于类似的江湖,是谁不借东风,造下十万支箭镞,是谁让尘世巧舌如簧,演说沧海桑田与海枯石烂,是谁能让大江南北,牢记同一首歌的名字,台上台下共同传唱?
我知道,这不是一枚小小的鼠标的功劳。
灼灼的誓言,能雷同到不差一个标点,但最终被岁月飘散;无论各行各业,都有相同的人情冷暖,让经年的相逢写成瞬间的陌路;不问城乡出处,佝偻的腰身,都有弓一样的家世,轻易隐没在草木田园;能言善辩的舌头,都藏下难言之隐,拿出纸上谈兵的盛气;大腹便便的盆罐,都差不多盛下易碎的欲望,贴上小心轻放的标签;每个脚手架上,都站立着一双背井离乡的足,悬空乡愁和天涯;每一个小山村,都有一双孤苦无依的老眼,独对昏花的月影;每一条洪流里,都有很难回头的岸,冷眼看孤舟激浪;每一处夜夜笙歌的背后,有人在挥霍廉价的泪水,没有天明天亮。
这不是鼠标的错。
是一只手错了,点下“复制” ,还粘贴了原格式。
一缕清风,已无法辨认,把酒的人,是否先天下之忧而忧,杜康已然被人倾倒,酒不醉人人自醉。
于是,诗不再是李白的月色被酒香浸润的心声,而是今人酒气熏天的饱嗝或是霓虹灯下肆意的呻吟,就着偎红倚翠的柳永词,署上自己的大名,案牍上,假借刘禹锡的《陋室铭》藏住慌张的灵魂,遮住一个白丁羞于示人的粗鄙。
正正冠,复制一个正人君子的模型,化化妆,戴好及时可以更换的面具,赞赞墙头草,显现一下仿制的两袖清风。然而我不敢肯定,如此复制的幸福能否完整粘贴,如此复制的正义,能否完整显示。
我知道,我可以握住的只是一枚小小的鼠标,它驰骋的是虚拟的人间,我只可以握住和点击的是我的左右心房。
但愿左击复制真善美、风调雨顺、健康平安,右击粘贴到那些需要正义、温暖,需要呵护的人群中间,让一个个汉字顶天立地,远离苍白的说教,站立成高直挺拔的样子,让清清白白的人,好好活在清白的人间。
还想复制亮丽的风景,粘贴在共同的家园,在和谐的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