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俗中追寻纯粹——读李皓新作《在凤城听古琴》

宫白云

在世俗中追寻纯粹
　　——读李皓新作《在凤城听古琴》
　　宫白云

　　
　　诗人李皓在凤城与众友人一起听古琴，因故提前离开，但人离心未离。虽然他已坐上返程的动车，但那曲《忘机曲》与《广陵散》依然在耳畔萦绕不绝，它们反复抚摸着他敏感而翻腾的心灵，于是他驾驭着思维与灵感的激流，听凭心灵的流淌与冲撞，在短短的返程路上一气呵成这首《在凤城听古琴》。
　　此诗的设计“重心”在一个“听”，通过“听古琴”这一现实的场景，充分表现了诗人对自己内心的一种探询。意境玄妙而精微，空灵而率性，渗透了庄子“庄周梦蝶”“物化”的美妙与万事万物合而为一的哲学精义。手法上采用实虚两条线索，即“我”与“凤凰”，一条真实，一条虚幻，齐头并进，这种手法不经意间也体现了庄子的道家思想——真实也是虚幻，虚幻也是真实。
　　诗人在不得不提前离去后，将自己“物化”成一滴细雨的流水，化身于音符与古琴曲中，让那“弦外之音”铮铮而鸣，想那知音的人必会听见。同时铺展另一条虚线，让“一万只凤凰”飞出琴曲，也去与“知音”相合，而耸立于凤城中的凤凰山，自然而然地冥冥中应合，它在凤凰的振羽声中不由自主地“响了起来”。
　　如此的诗感充满玄思化的色彩，又富有神圣与神秘的质地，诗人不露痕迹地做到了让情景自己说话的境界。他出色地运用了电影式的想象力，在灵光一闪的刹那，将美妙的画面定格。但诗人更为心之所系的，是琴曲内部的转换力与重建力，他巧妙地在实与虚中跳跃转换，以高超的谋篇布局才能充分向内挖掘。虽然诗中没有一句道明《忘机曲》与《广陵散》的历史缘源，但它们的内涵与天机却无处不在，恰到好处地应合着他内心的神思。
　　诗中的《忘机曲》又称《鸥鹭忘机》，该曲为南宋刘志方根据《列子》中海翁忘机的一则寓言而作，始见于《神奇秘谱》。说是有一渔翁，常游海上，每每群鸥飞来与渔翁亲呢嬉戏，其妻知之，对渔翁说，可带一二只回家嬉玩。然等渔翁再去海上，群鸥高飞而不下。它告诉世人凡事不能存有心机，只有忘了心机，才能回归自然的坦途。如此的琴曲激活了诗人在世俗中寻求纯粹的情怀，他成功地从古曲中把那只不藏“心机”的“鸥鹭”挖了出来。他说“我必须把它带回大海/这是我此行的唯一目的/它的心，被一支古曲淋湿过”。诗人以独属于他的诗化雄辩，将内心的追求以高度的修辞，天才般地呈现出来，令人对如此的意境深深地折服与陶醉。看似随意的叙述深藏着玄机，诗人把自己置身于古曲典故的深遂之中，充分地与它们交织应合，敏感地找出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从而来引领心灵。
　　此时，《广陵散》也不再仅仅只是古曲，它已成为诗人自己内心秘密的融合。
　　据《晋书》记载，《广陵散》是三国曹魏时“竹林七贤”之一嵇康游玩洛西时，为一古人所赠。更有《太平广记》里神鬼传奇之说，说的是嵇康好琴，打动一幽灵，遂传《广陵散》于嵇康，更与嵇康约定：此曲不得教人。后嵇康为司马昭所害，嵇康临死抚琴弹奏《广陵散》，并长叹《广陵散》于今绝矣。世上嵇康的《广陵散》已绝，而诗人自己的“广陵散”却刚刚唱响。这绝唱他会一直听下去，直到听老的那一天，像“手指纤细的古人”嵇康那样，当他化为单薄的“一滴雨”或轻盈飞翔的“凤凰”时，他内心的秘密绝唱也将与世绝矣。
　　诗人以令人惊异的思维与想象，将一次“在凤城听古琴”的经历写得风生水起，真切明锐，深厚深遂，深情诚挚，让人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位被诗神选中并垂青了的人。
　

　2016-5-3于辽宁丹东

　　
　　在凤城听古琴
　　李皓
　　
　　琴声响起的时候
　　一万只凤凰飞了起来
　　琴声未落
　　而我已经离开
　　
　　凤凰落在高高的凤凰山上
　　我落在低于一滴细雨的
　　流水里，流啊流啊
　　我就流成了弦外之音
　　
　　凤凰飞起飞落
　　凤凰山就响了起来
　　不管是《忘机曲》还是《广陵散》
　　在凤城，我都有数不清的知音
　　
　　至于从《忘机曲》里飞出的鸥鹭
　　我必须把它带回大海
　　这是我此行的唯一目的
　　它的心，被一支古曲淋湿过
　　
　　听着听着，我就老了
　　像一个手指纤细的古人，比一滴雨
　　还要单薄，比飞翔的凤凰轻盈
　　没有人，能够说出我的秘密
　　
　　2016.05.02D7706旅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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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风幽

宫老师好，每一首诗的点评都学习了，有所收获。问好。

宫白云

竹林风幽 发表于 2016-5-6 16:01
宫老师好，每一首诗的点评都学习了，有所收获。问好。

谢谢您。。多提意见。。问候。。

张无为

此诗的设计“重心”在一个“听”，通过“听古琴”这一现实的场景，充分表现了诗人对自己内心的一种探询。意境玄妙而精微，空灵而率性，渗透了庄子“庄周梦蝶”“物化”的美妙与万事万物合而为一的哲学精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