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与天地对白
沿着河堤往前走,一朵朵无名小花,蹿过来,与我对白。
——它们娇小、单纯,对出了我的城府,深深……
继续往前走,一树梨花,与我对白:淡淡的芳菲,对出了我的污浊,与不堪。
至一幢建筑,直立的墙,又与我对白,让我发憷,不容回避。
掉头,恰遇几多栀子花:它们收敛,如小小乳房;缓缓绽开,若少女心扉……
碰见一池荷花,我更加忐忑不安;陷入菊花阵,菊丛里一大片面影,盯着我,让我逃之夭夭。
被霜抢白了几眼。
冰天雪地,我逃无可逃,唯有一个人,与天地对白。
越对越迷茫,越孤独,越冷。冷入骨髓。
越清醒,
清醒到人生如寄……
与自己苦苦较劲
我,放长线。
也没钓到大鱼,只钓到一只风筝。
风筝就是我的大鱼啊。鲲一样待时的大鱼,鹏一样抟扶摇而怒飞苍穹的大鱼。
风是它搏击的滔滔江水,天空是它遨游的无疆之河,白云是它卷起的堆雪浪花,千朵万朵塞满上帝的庭院。
那诱饵呢?风、蓝天、白云、彩虹、星辰……
最大的诱饵,是它自己。
正如我是我的诱饵,它将钓尽我的一生。
前世,今世,来世。互为鱼,也互为诱饵。
钓与放,谁是谁的悖论?
我咬住一条大河,与自己苦苦较劲!
我想捡起来
“我已经够坦诚,请不要再逼我!”
以那面生锈镜子发出的强光,晃得我睁不开眼睛,且伴着微微的灼痛,逼我这百十斤的肉身交租——
倘若出远门,我仍将衣冠楚楚。
在家,薄衣旧衫,我也要保持固有的尊严。
即便一个人,我也会顾及大老爷们的隐私,守住最后的底线。
不要以“空姐”之舞,恶心我,尽管它充满美的曲线。
更不要以涂满蜜一样甜味的哼哼吟唱麻痹我,然后,冷不防扎我一针。
这季节——
樱桃的嘴唇已擦好口红,她要盛妆出场。
乡间所有的麦子,都挺直腰杆,露出青春的锋芒。
就连向来唯唯诺诺、默默念经的蚕豆,也已身怀六甲。
不要再逼我,将我逼急了,我会重操旧业:拿起镰刀,拾起放手多年的捆索、直抵命门的扁担……
这些都曾是我的拿手。
算不上好戏,可我唱了二十多年,现在有些生疏。
身痒痒,心痒痒。
我想捡起来,
哪怕一个人,单打独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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