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彐冈 于 2016-5-21 22:22 编辑
戾气
锻炼成锋刃的钢
也是回炉铸出厨具的铁
切切菜
也可以砍砍人
‘爱国者’，做烈士机会不大
成暴徒可能不小
只要胸口暗火被通上风
愤怒握在了手
2016.4.17
我们
一个死了，所有都不怀念
死就真的灭亡了
一个不幸了，所有都痛到了
不幸就真的悲惨了
一个闯祸了，所有都急了
闯祸就真的麻烦了
一个大声说了，所有都表达了
大声说就真的是呼喊了
一个跑了，所有都不追了
跑就真的是转移了
一个遗忘了，所有都接受了
遗忘就真的丢失了
一个享受了，所有都不幸福
享受就真的是罪过了
一个和所有，人和事加起来
就是我们
2016.5.19
咸鱼翻身
一条活鱼遭到了宰杀
腌制成咸鱼后
被公开晾晒，太阳底下有双手
不时给它翻个身
掌握娴熟工艺的主人摆弄着它
干瘪的空体，他的心偶尔
跟着翻动一下
就这不动声色的瞬间
赋活了沉寂灵魂
2016.5.4
水漂
一块碎瓦，脱手向前飞出
旋转着撞击水面，被重力牵引，向下
再弹腾跃起，向上，向前
空气和水之间摩擦着
一种琴弦外的颤抖，律动
像极了置身命运人性挣扎的愤怒
像极了在历史轨道执政者主观意志的积极
像极了这首词语承载的诗抵达你的冲动
它能否平安渡河，上岸？
读者，请你告诉我
2016.4.10
春天，想起祖国
——此诗纪念海子
想起年迈的老母
她努力直起佝偻的背，给我们挤出
满脸褶皱的笑，这表情代表
它的主人内心仍在为干瘪的‘幸福’继续
支出剩余时光
我苦难的妈妈，想起你经历的那些年代
再看看你现在模样，仿佛
一块遭遇了‘孟山都’的土地
而我们，您这些个外表光鲜，会说好听话的儿女
正是货架上堂而皇之充塞的
转基因作物
也是在您的默许之下，长大成人了
我们表里不一，对未来是
束手无策的
2016.3.25
良田
世上已少有良田，都被
过度使用农药化肥
泥里精髓被提早抽干，剩下
空匮土壤，庄稼在此
长成无精打采或者
可疑的光鲜
让良田回归吧
先让杂草生出来，用耐心一棵棵人工拔除
再用动物粪便，草木灰
引溪水浇灌，最后给它点时日
治愈它，让它饱满强壮
让农作物慢慢生长
让虫子敢去偷吃地里的菜叶
让农民无所顾忌品尝
自摘的瓜果
那么谁心怀良田，谁
就甘愿多撒些汗水
让道德从地里开始生长
让我们有生之年
在餐桌上重新
遇见祂。
2016.4.14
泡沫
大船被群浪抛到沙滩
整个过程发生在小寒节气
风没有停止过呼啸
以至于无知无觉
大片黑夜的到来
即将形成的巨大覆盖
浪涛的辽阔也会
被混淆，遮蔽
大船和它多次修补后的体面外壳
它晃动着，并不知道
自己的搁浅
未来黑夜，在冬日荒凉的沙滩。
2016.1．6小寒
天赋一种
藏在天上的天，天上的云
藏在云里的云，云里的水
藏在山上的山，藏在水里的水
藏在山水中的山水，人文中的人文
藏在水里悄悄生长的植物，植物中的果实
藏在土里的土，矿石里的金子
藏在灰烬底下的火星子，火星子里面的火
藏在肉体里的肉体，生命里的生命
藏在欲望里的欲望，精神里的精神
藏在心里的心，心中的无名
藏在无名中的命名，对有效的主动放弃
敞开的揭示中藏着的秘密，藏的天赋
你藏在我的体内，我藏进世界的虚无
梦藏在真实的睡眠
一种事实隐藏另一种，一个假象揭示另一个
雾霾藏在雾霾中，雾霾中的迷蒙国土
国家藏在国家中，国家中不明显的我
我藏在我中，我隐藏的模糊国度
指认着隐藏的，误会着确认的
我们乐此不疲，这公开的秘密游戏
2015.12.8
恐惧
我说的不是曾经
站在这个都市，站在人群中
涌动着的无名，热烈，持续的
无所顾忌向前奔走的勇气和
遭遇任何拐角时还能
哼着曲子快速转弯的果敢
我说的也不是这里
被不断增高的建筑阻隔的
越来越远的城市边界，被便秘的
车流堵塞的回家路线
我说不是的还有风停之后
灰色天空下，行人匆匆戴起口罩时
沉闷的身影及其相互道别时
模糊的发音
我说的是，我在北京
我做裸口呼吸时逐渐消失的
对死亡与生俱来的恐惧。
2015.10.22
爆炸
在烈焰中解散
房屋、汽车、存折、玩具熊
主人们破碎的睡梦和残肢还有
消防员集体
失踪的躯体和
'英雄'的心
在事故之外呼喊
废墟之外
是另一场爆炸
人心中咆哮的戾气
此起彼伏
或者，如我只是假惺惺
用几排文字昭示‘作为’
和死亡有关的表达
才显得惊心？
蜷缩的心，斗志明明
逐日凋零
目睹灾难的发生
更像看场惊险电影
发出几声惊呼
情绪是逼真的，为了
提醒同伴——我们
同在另一个现场。
2015.8.15
自杀少年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昨晚
自杀，向世人抛出这
“长久理性思考的成果”
遗书写得清楚
人一出生，就欠下了整个世界
常规的偿还 “简单肤浅”
且如此漫长
他的精明超过了所有商人
怎能接受
不能选择的未来
他的行动是对
如此不划算的买卖
一次清算
他把铁锤藏进遗书
并提前砸碎了世界
留下碎片的真相和
打扫任务，把
隐性的账单摊开，通通
甩到了我们头上
他，林嘉文
不愧是一个天才
敢对命运耍赖
2016.2.25
跳楼
很多人在城市的高楼
跳下去，空中
有一段短暂旅程
身体类似一次飞翔
‘纵身一跃’这个词语
加上事主的主语前缀
抨击了大地
然后是很多
状述语跟随
‘脑浆崩裂’、‘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报道说，“还未死亡，正在抢救！”
我就想，‘抢救’会有效吗？
一个把自己抛出去的人
他的渴望
那一刻
已经抵达
2015.7.31
装逼
大道就是一个逼
我们全被装了，浑然不觉
还想装
言子墓
以文逮天下的素王帐下
最忠实的臣子
用默默无闻任劳任怨的付出
换来蒙学扉页上
一个靠前的牌位
浩浩《论语》
他乡鲁国
片言只语泄露一个
牛刀杀鸡的单薄身影
从精神处猎杀灾难起因
“微小的任由放纵
会是洪水决堤的可能“
恭俭谦让驯化了一方水土
千百年来故乡谨小慎微
百姓在险象环生的人伦丛林
用义仆积极配合的狡诈热情守住
福地一片深埋的血性
虞山的石道拾阶而上也是
现代退回农耕的旧路
御赐的石牌坊在夕阳下熠熠闪光
子游的坟头荒草凄凄
伴随了生命交替的时空里
言偃以一个智者的沉默
站在写有他名字的碑柱里窃笑
帝国没落的线装文明
在日光中发黄
虞山脚下风中的膜拜
在喘息
2014.5.18（言偃，字子游，常熟人。孔子十大弟子之一，号称‘南方夫子’擅长文学，曾在齐鲁地为官，无著作传世，葬于虞山。）
我的脚经过一只鸟的尸体
——带来的关于‘鸟文主义’的混乱思索
一只鸟飞到了生命的尽头
两爪僵直脖子向前扭曲
眼睛里充满了最后一瞥对世界的迷茫
所有的过路的脚都长了眼睛
绕过那个说不清的路段尽量保持原速
用小心翼翼地行走掩盖着对真相的怀疑
所有同情那只去世鸟儿的脚们
虽然步履有点莫名沉重请不用转身
只不过是一次对翅膀彻底地抛弃
只不过是崭新旅行的启动仪式…
（爱鸟组织的骨干已经创造了‘鸟文主义’的名词
——鸟鸟平等脚脚平等作为宗旨）
一旦脚们拾起鸟儿脆弱的翅膀
鸟儿模仿脚类僵硬的思维成为新的时尚
只有少数改造成功的‘鸟脚’
它们往往因滑稽的舞步讨来欢喜
而‘脚文主义’者率领着他们笨拙的脚们
踱步在老茧顽固的领悟里
当又一只飞翔的鸟儿
它得意的影子从头顶一掠而过时
脚们放慢步伐开始陷入习惯的沉思：
飞者是谁？它从哪里飞来？又到哪里飞去？…
噢，鸟儿在轮回哲学里的一次复活？
所有的鸟都是同一只鸟？
你不是鸟能不能晓得鸟的情况？
鸟有翅膀所以鸟飞翔仿佛
脚跑路所以脚存在？
它以鸟的姿式飞翔还是以脚的姿式…？
鸟鸟平等脚脚平等鸟脚平等
‘鸟生’与‘脚生’同样平等
让所有的鸟都飞起来
让所有的脚都跑起来
让所有的‘人’都见鬼去！
200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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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1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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