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不在场的《犯酒日》文本标本？——读高世现的诗《延长线》(2012-09-10 07:39:44)
延长线
1910年初冬的雪夜，托尔斯泰悄悄起床
离家出走。连心跳也没带
那飘起来的长髯把烟雾濛濛的
十九世纪甩在寒风中，而无动于衷的 二十世纪，还不懂迎接这个老人，甚至
他的索菲亚也不懂他：藏在靴筒里的日记
可以被翻了出来，藏在心里的秘密却像他的国家
那个阿斯塔波沃火车站也仅仅带走他肺部的
感染了的自由。终于
来到这个世纪，别相信这是我的2011
这也是托尔斯泰的2011，一百年后的他与我 初次见面在这首痛彻了整整一世纪的诗
这首诗不是我写的，也不是他写的
是相逢的一倾俄写的，是天意 天下无双的亲人，我说他是，惶惑的世界
我一无所有，只剩下不用交税的满地的阳光
在我面前出现融化的阴影，会突然地开始淙淙——茫茫——
我说他是，这一时辰一瞥的未来，我就会再看到
我正在漫游回来的灵魂，大梦的帝国繁荣昌盛
没有什么还跟从前一样，肩上的水平也愈来愈高
喉咙的海抜上，说不出的这一句哽咽，让这个时代
这两个人这首诗一瞬间同时产生高原反应，
真可耻，我甚至都没有活过一天—— 我国家，他国家，都缩写成重逢的一握
不知是我国家缺氧，还是他国家能见度低
这束光，又从哪个角度打过来，正义是什么
政治又是什么，似乎与我这个平民无关 但也曾几何时，心跳声也放纵于大仁大义
最流行的说法是：这算是个——诗人 而写小说的托尔斯泰，他是用行为写诗，现在
我们在这一句相遇：这是一场文学史上的艳遇
夸大其相遇的时间，相遇的地点，相遇的人，相遇的事
废墟上我拾掇，辨听，开始鹅毛起来的俄语
瓦砾上的华语——望了望天 天色阴沉，没有比天空更国际的了
英雄煮酒，饮日吞月，哪里有风云
哪里便不会有我们：我们在更低处行走，像在这首诗的
最后一句的下面——飘上来我们下个世纪才讲起的话儿…… (“第五届珠江国际诗节”冠军之作)
读这首诗歌让我们很自然的想到高世现朋友的《魂魄*九歌》《酒魂》的第一章《犯酒日》。作者以尼采“酒神艺术”的“诗性疯狂”做动力，邀请酒仙李白，在雄浑大气中上天入地，穿越历史的时空，采取“跨文体写作”基础上的灵活写作进行文本构建，同李白一道折叠古今浩瀚的历史、文化及艺术，在“与历史对话中”对历史和现实做两个方面的双向解构、颠覆和创造。其作品的规模和质量，应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上边这段话，我不记得是在解读高世现朋友的哪首诗歌时说过的了。清除桌面文档时故意留下这句话，就是为了放在这里，感觉这首诗歌如果李白在场，整首诗歌就似《犯酒日》文本形式的标本了。 下边还有《抛物线》《地平线》，一似顾城的《弧线》，以几何图形（《地平线》稍有不同）符号参与文本建构融入文本语境，同诗歌的其它内容共同建立形象联想想象域，进行诗歌的精神建构。这也是不多见的诗歌切入方法。 诗歌《延长线》中是作者“我”和不同年代和国度的托尔斯泰（下边另两首《抛物线》中是特朗斯特罗姆；《地平线》中是博尔赫斯），人物名称特别是世界文学史上的伟大人物的名字入诗，作为一个名字“符号”，其中的蕴义要丰厚到事先没有这方面的知识的读者读到这里的时候，必须回头补上这一课，方能读懂诗歌。一些人（包括野鹤自己）读《魂魄*九歌》《犯酒日》就常常遭遇这样的障碍。 诗歌开头这样写道：“1910年初冬的雪夜，托尔斯泰悄悄起床/离家出走。连心跳也没带/那飘起来的长髯把烟雾濛濛的/十九世纪甩在寒风中”。这几句在表达上是小说的描写性叙述。“十九世纪甩在寒风中”一句是历史境遇的暗示。通读完诗歌的时候，读者会感到诗歌具散文化叙述的倾向；小说式的描述外，情节性的结构特点加上戏剧性幻化修辞渲染的手法等，读者能感觉到多文体交叉融合形成了“跨文体写作”的自由风格。这也正是《犯酒日》及其后续诗歌的一个越来越鲜明的写作特点。目前诗歌界对此是褒贬不一的。作为长诗，个人支持这样做，非这样《魂魄*九歌》就会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诗歌接着写道：“……二十世纪，还不懂迎接这个老人，甚至/他的索菲亚也不懂他：藏在靴筒里的日记/可以被翻了出来，藏在心里的秘密却像他的国家/那个阿斯塔波沃火车站也仅仅带走他肺部的/感染了的自由。终于/来到这个世纪，别相信这是我的2011/这也是托尔斯泰的2011，一百年后的他与我/初次见面在这首痛彻了整整一世纪的诗/这首诗不是我写的，也不是他写的/是相逢的一倾俄写的，是天意”。诗歌继续介绍着托尔斯泰的相关情况，慢条斯理的叙述中，托尔斯泰“来到这个世纪”，作者通过语言的超常规处理，让托尔斯泰和“我”在“这首痛彻了整整一世纪的诗”中“初次见面”！这在手法上，属于“诗美时空的建构”，通过非理性的幻化把物理时空巧妙地转换为心理时空，实现了“并时并域”。这是在“以折叠的方式运用语言”，以便在历史的碰撞中，“在与历史的对话中解构现实”，达到在颠覆中创造的目的。《魂魄*九歌》就是在充分运用这样的写作方法、文本建构的方式。 下面自然要叙述“我”和托尔斯泰“见面”的情形。“天下无双的亲人，我说他是，惶惑的世界/我一无所有，只剩下不用交税的满地的阳光/在我面前出现融化的阴影，会突然地开始淙淙——茫茫——”。托尔斯泰的“世界”“惶惑”；“我”的“阳光”化为“阴影”迷茫流淌！不同的历史年代和国度，出现了大致相同的情况。这就是他们对世界历史和现实的认知。诗歌接着写道，“我说他是，这一时辰一瞥的未来，我就会再看到/我正在漫游回来的灵魂，大梦的帝国繁荣昌盛”。这是用托尔斯泰的沙俄帝国比照思考认知“我”的“国”！下边复制过来一段文字，以便理解这段文字同时对托尔斯泰做一个简介：列夫.托尔斯泰（1828-1910），全名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十九世纪后半期俄国最伟大的作家，也是世界文学巨人之一。托尔斯泰的世界观是充满矛盾的，他一方面对腐朽的沙皇专制制度充满憎恶和鄙视，以极大的勇气去谴责和揭露，另一方面又用唯心史观去解释历史和社会，企图通过道德和宗教的感化来调和阶级矛盾。托尔斯泰的一生，是苦苦探求俄国出路的一生，代表作《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复活》是托尔斯泰的三大巨著，深刻揭露了俄国错综复杂的社会矛盾和急剧变化的历史状况，无情地揭露了贵族社会争权夺利的内幕，强烈的戏剧冲突，产生了巨大的道义谴责力量，是俄国文学史上的不朽之作。 作者接下来谈感受。“没有什么还跟从前一样，肩上的水平也愈来愈高/喉咙的海抜上，说不出的这一句哽咽，让这个时代/这两个人这首诗一瞬间同时产生高原反应，/真可耻，我甚至都没有活过一天——”。沉重、“哽咽”、羞耻、痛不欲生。为什么会这样呢？诗歌写道，“我国家，他国家，都缩写成重逢的一握/不知是我国家缺氧，还是他国家能见度低/这束光，又从哪个角度打过来，正义是什么/政治又是什么，似乎与我这个平民无关”。“国家”“正义”“政治”的思考，让诗歌的思想意义尖锐无比！“但也曾几何时，心跳声也放纵于大仁大义/最流行的说法是：这算是个——诗人”，秉持过托尔斯泰的博爱精神及人生社会理想。下边再介绍一点托尔斯泰的思想和精神情况：在托尔斯泰的思想中，除了对现实的无情批判以外，还热切宣扬悔罪、拯救灵魂、禁欲主义、“勿以暴力抗恶”、“道德自我完善”等观点，宣扬一种属于托尔斯泰自己的宗教“博爱”思想，人们称之为“托尔斯泰主义”。在《复活》中他写道：“一个是精神的人，他为自己所寻求的仅仅是对别人也是幸福的那种幸福；另一个是兽性的人，他所寻求的仅仅是他自己的幸福，为此不惜牺牲世界上一切人的幸福。” 让“精神的人”永远站在“兽性的人”之上，那么就能拯救自己。从统治者角度看，运用暴力是错误的，勿以恶抗恶。从革命者的角度看，以暴力抗恶也是不可取的。
“我”和托尔斯泰这“一场文学史上的艳遇”，该让“瓦砾上的华语”的“我”想到什么？怎么想怎么做？诗歌写道,“而写小说的托尔斯泰，他是用行为写诗，现在/我们在这一句相遇：这是一场文学史上的艳遇/夸大其相遇的时间，相遇的地点，相遇的人，相遇的事/废墟上我拾掇，辨听，开始鹅毛起来的俄语/瓦砾上的华语——望了望天”。其间多有无奈吧？诗歌这样结束：“天色阴沉，没有比天空更国际的了/英雄煮酒，饮日吞月，哪里有风云/哪里便不会有我们：我们在更低处行走，像在这首诗的/最后一句的下面——飘上来我们下个世纪才讲起的话儿…… ”卑微的文字人的自我定位，以痛苦虚妄的情怀，面对未来。
回到题目——李白不在场的《犯酒日》的标本？——我是想说明《犯酒日》，就大致如这首诗歌多了个李白，那不仅仅是诗歌与“豪放派”对接和回归需要，实在是因为诗人的创造需要的最大限度的心灵自由和解放——“酒神艺术”和“诗性疯狂”美的呼唤。一再这样结束对高世现诗歌的解读，是因为读好《魂魄*九歌》《犯酒日》等才是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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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1 08:57
楼主
胜林朋友过奖了！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