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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期 中国云诗刊 【百草园诗话】手捧父亲上山岗 不仅祭奠和缅怀 3 x( \/ J) E&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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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p7 E, S/ \* }: F4 n 编者按：父亲于九年前因病离我而去，如若健在，年方古稀。对于父亲，我有太多话想说给他听，至今无语，大约是遗传了他那种沉默寡言的秉性，故多次欲言又止，直到临终，父亲都未曾听过一句，甚觉愧于父亲。今天读到毕俊厚的这组诗，尤为惊喜。故借花献佛，同时献给普天下所有辛劳一辈子的父亲。
7 C$ k% {# d3 r6 ?1 [& B手捧父亲上山岗（组诗）
# q( ~* O- T8 |& n6 d" Y（本刊特约作者） 毕俊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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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读完本文约需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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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0 E. d4 W5 v }: M父亲，是一列火车 ( x6 f. m7 P# @6 x# Q/ R# f
我要说的父亲，是一个冰冷的人 他听不进任何人的好言相劝 包括母亲的埋怨 + {( U! _$ b& T' y) E6 ]
我曾经那么声嘶力竭地喊他 他只是静静地躺着，在黑暗里。 我多么想给他送去一线光明 可是，我怨恨自己手掌之短
6 G& H/ p; h1 w他有温度的手掌，多年前，我曾一摸再摸 只是，不留神，如脱勾的火车 越滑越远。
4 K8 u- {+ i+ ?+ S6 V4 [他的声音已经消失，无法找回 而更多仿佛他的声音 却是从我的喉咙里传出的，一直传到 我的儿子那里。
/ \1 I- R) l' V# A$ S( C像火车一样一直传下去 了无止点 2 N" [7 m/ ?- M. d+ n/ _! n) D3 u
% a+ t- \. k3 P( n卷尺 $ O3 b& s+ Q; r4 k5 Z$ A B
9 a) g% Q% U8 }4 n3 }更多时候，我在黑暗里想他。一个 一生都弓着身子走路的人，如何学会遁地术 让更大的悲伤越墙而过。
$ G, H. d- `+ [" k2 V他交出盐巴，交出白色的骨头和掌心里 坚硬的泪。唯独 没有交出刻在脊梁上的那把卷尺。明晃晃地 像一把粘血的铁戒尺，虚晃在高空
( j, X, {- Q0 v, m7 B0 d火葬那天，卷曲了一生的父亲 终于让我清清楚楚看到了，安放在他骨头里的 刻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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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q/ t8 ], }+ a; W+ G手捧父亲上山岗 6 Y3 Y) ]7 p3 W% I
! c2 u" x% q+ |8 z8 g一截枯藤朽了。碾成白色粉末。 白气散尽，父亲偷偷钻进一间黑屋子里 暗自等我来接。
9 E9 v0 k0 J) N' X, \, @我手捧父亲，忽轻又忽重，一步一磕头 走向山岗。 9 W* Y1 F- D) @% k( T
高高的山岗上，父亲躺着，我站着 父亲站着，我跪着。 3 Z% `3 ]; ?9 t6 a3 v" i) E
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就那么跪着 一跪，就跪白了半个山顶 再跪，整个山林都陷入雨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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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之上 3 I/ U* X; |7 K2 I7 ^
4 t0 c& K0 Y5 d& t% ^6 t, E我一遍又一遍地在数灰格子。数天上的星星 数掉落在尘世中的弯月。数奶奶临终遗落下的箴言 数着数着，我从乡村流落到城市 从灰色的一楼跳到云端。数父亲架着云梯 摘棉花 4 L' R: q& _/ [% c
更多时候，我在想象粗糙的墙面，做成动感的影壁 想象乡下的那些小伙伴，拥有完整的月光和春天 想象父亲从中年爬到暮年，用一根根白发修复光阴 可我窄小的肩膀，扛不起他们沉重的目光 甚至，我在幻想，用手中的画笔，涂抹来年的光景 x+ P3 @1 }& S
其实，夹缝里透出的光明，足以喂饱我细细的影子 生日的白纱巾，襁褓中的妹妹，比起灰暗的水泥格子 我更像一株刚刚破土的幼芽。裂开的每一个丫瓣 都是生活赐予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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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2 {+ Q3 j# I, I& @) k! [年夜 , @8 K2 S# [- Z! F* u
年夜那么短，我把它一截一截裁开来过 地下的父亲守着孤独的残梦，需要我陪陪 孑身一人的母亲，在空阔的屋子里 除了叹息和昏黄的灯盏，也需要我一点一点拔亮
0 O) t9 @" @0 b! N9 K7 w+ x可我还是没有腾开身子 还是那么自顾自地把幸福丢给了自己的儿女
* b! T$ a) V& ~' c8 Z+ ~7 b年夜那么短，思念却那么长 我用一生却没有走完。我只是想把这个夜晚 裁开来过 4 L) e2 [! A. j' _ U0 O. X
满桌子的饭菜，只想分一些给他们 满屋子的笑语，只想分一些给他们 只想让以后的年夜像火车一样，一节一节分开 5 z N C. ^# R) u( w# ^+ m
我想象，或许自己就是一个火车头，牵引着一家人的幸福 牵引着更长的光景，永远滑行在快乐之中 直到终点 3 M r9 J9 \# `6 Z8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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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陶 , H( _% C3 y L! E
在乡下，那些涂满黑釉的陶罐 是朴素的。它们盛泔食，也腌酸菜。 岁月的泥巴常常让它们面目皆非
5 Z- X" b* p6 B/ D它们经受过热，也经受过冷。它们充其量 是土里刨出的一点点泥巴。充其量 只是一件上不得案桌的日常容器。只是 乡下人离不开它。视为珍宝。 ! B9 m4 {0 ]% g7 X$ [
父亲。和乡下所有父亲一样，比黑陶还黑，还脏 他们却盛满甜蜜，温馨。尽管粗苯，他们不易破碎 瓷实，才是他们的本质。 0 ]4 p4 S0 q, ^- ?6 E9 h0 {; r7 x
乡下的父亲们，在入土时，都要身着一袭黑袍 我的父亲，也是如此。在我眼里，他们更像一件件即将入土的黑陶 朴素却神性 1 S4 e8 t4 q6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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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祭
3 `! b2 [# d9 a% | |+ j一步之遥，我却无法跨越，无法接近 正如无法用言语沟通一声鸟鸣 所剩的半滴眼泪，可以渗入泥土，可以去喂养你 一间漆黑的屋子，足够安顿一生，我的亲人
) v) m! d5 Q9 S j" { X寒气穿透衣衫，钻入血液 我抱紧身子，任脊骨隆起一座山丘 让伏下去的石碑，压紧呼吸，压紧疯长的草
+ F* |4 s2 c c: t- h, Q6 T- R1 a坚硬的膝盖，一直陷，陷入松软的土层 贴近模糊的心跳，贴近春来的雷声 现在，我手脚冰凉，怎么也捂不热一个熟悉的手势 叫不醒一个慈祥的笑容
/ b, C2 o0 t1 M! s( k. [& `5 ?我掏出一把干巴巴的语言，供奉在上 香火，纸钱，祭品。升腾的烟雾，冲入云霄 飞旋的纸钱，落成满地的忧思 & a! T2 K' W+ Z7 F; X% K
◆往期回顾◆ 1 [6 {5 ?& |8 z$ _2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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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5 S/ s0 U& f( j1 k$ p& I关注生活 专注心灵 中国云·故乡云·喊灵魂回家8 a3 w6 L) Q; z& c
不管你在哪里 总有一首诗在回家的路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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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20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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