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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父亲弄丢了》
从墓园回来
雅雀都停止了鸣叫
只有风，穿过空空的栅栏
呜咽着
大雪还乡啊
这个冬天
我把父亲弄丢了
我一个人，从这白茫茫的人间
逃出来
《清寒》
下葬时，北风不请自来
它悄悄穿过人们杂乱的脚底
扬起一些细碎的黄沙
远远地抛过来
仿佛昨天的月光
把一场清寒
覆盖在苍凉的土堆上
《穴》
罗盘下面
碎冰
洇出一小片水渍
阴阳师蹲在地上
收拾好他的那一堆破烂
只嘣出一个字
挖——
《隔》
女人们哭泣了很久
坟茔越堆越大
白色的引魂幡摇晃在风中
安葬了父亲
大雪不请自来
修改“满目疮痍的人间”
《回家》
第三天
父亲的目光急切、执着
嘴角嗫嚅着，发不出声音
仿佛风走在路上
雪扬在空中
他最后说出的
那两个字
像鞭子
不断抽打着我
《月亮》
早在深秋
落叶从树上飞下来
腾出了大片的蓝
有些铁家伙
仿佛仓鼠
搬空了大地
月亮，像个孤魂
把一枝白幡
葬在巨大的坟堆上
《父亲，你在那边可安好？》
父亲，没有你的这个冬天
空旷、寒冷
风声从不远处传来
偶尔掀一把门帘
母亲便转回头看一眼
再掀，就再看一眼
第三次的时候
就蹒跚着起身，燃三柱香
对着虚空
默默地坐一会儿
《人间从此再无父亲》
远处，青山呈现出魅影
河流打开它的裂痕
没有了父亲
故乡寥廓了许多
空空的河岸上
一株一株柿子树
星星点点
像是挂满了泪滴
《两只山羊》
它们挣脱了牢笼
它们悄悄地溜出来
它们用牙齿撕扯父亲的衣服
好像那里面装着草
在这个深夜
它们蜷在父亲身边
小脑袋拱着父亲的两只手
仿佛它们才是父亲生前最亲近的人
它们不知道
明天
它们即将拿出身体
款待邻村请来的响器班子
《无常》
我把父亲抱起来
抱上车
抱到医院。交给急诊室
几个穿着白衣服的人
他们忙碌着
把我赶到一边
在走廊里
我拎着一大把机打的数字
像个无常，双手
端着锁链
《重症病房》
监护室里，有四位病友
老父亲盘踞在东南一隅
对面是一位老者
70多岁，心脏不好，翻个身
都像是扯折了风箱
右边住过一位老翁
86岁，闭冬寒，下午
刚刚回了家
昨晚来报到的年轻人，44岁
他比别人都要匆忙，也
比旁人来得凛冽
只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他空出的那张床
白亮亮地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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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29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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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29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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