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僵的小镇
（组诗）
零下47度的伊敏
一袭冰针团搅拌月色，横行鄂温克草原
几只大尾巴狐狸远道而来，浑身扑闪冰凌花
窜进某个仓房避寒。听到主房里两伙人在做爱
敲击肉鼓的纯熟劲，像隔壁打铁匠张疤瘌眼
那四十年如一日的锤音。银狐狸与火狐狸
对视一笑，伸长贴满雾凇的耳朵来了兴趣
“时间真长，得给妹妹叁佰”。”OK““屁股都
冻紫了，给小丫伍佰吧”“嗯哪”，两个男人出来
闯进白毛风发狂的夜晚。狐狸们抱紧一团
霜结的长睫毛下，射出一拨幽幽发亮的蓝光
零下54度的阿龙山
西伯利亚大寒流冻结核，从百代同堂的大森林中
鼓荡最低气压。烟炮雪轰鸣，在这生命打颤的时刻
一辈子独身的护林人，王瘸子冒死跑回镇子
取寄养。已是苍茫时分，他跃过桦木板障子
来到小红寡妇家窗前，敲击长短有致的暗号
“死鬼！想死俺了。”小红迅速开门梗咽地煽情
雪地上，王瘸子带来的雪兔、野鸡、飞龙
丢散一院。小红寡妇跑步出来摇了一盆子新雪
递上一杯鹿鞭酒。用雪不停地搓王瘸子冻坏的手脚
又往炕洞里添了几块松木棒。才跨越到熄灯经典
“心疼死俺了，走这么远的山路，没被冻死”
其实世界正在撞冻，远山排列雾堤，描绘出冰间潭
零下44度的恩和
小镇最高的山岗上，一排错落有致的桦木栅栏
围成四合院，中间矗立着一枚涂漆的蓝色十字架
上午属于米雪时光，属于一个痛失恋人的青年
墓碑下，躺着蓝眼睛大长腿的华俄少女尤丽娅
这是他建造的伊甸园，他每天来这里放下翅膀
跪拜生命的味道。而且每天肯定都捎来一句话
“我的嘴唇吻到过天使！”说来她死于肺癌
写过一百二十首诗歌，是恩和永远的高中女生
其实，这样的场景，他已经持续二十余载了
总是出行扫墓，至今孜然一身。可这是他家呀
零下44度，只是冰晶的含义，不能改变什么
包括铅笔橡皮的青春，甚至永冻层天使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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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8-23 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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