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喊大叫的。像谁,谁,谁——
我心里有一本账,一卷尺,一张图谱,一册参考和比对。但我不挑明,不揭露,不外泄。就怕捅了马蜂窝,遭攻击,或者招惹来一大堆忌恨。
我不露声色,不等于妥协,或高挂免战牌。
蝉老爷,或知了先生,都喜欢选准一棵大树,抱紧一根高枝。目光向上,一开口,就滔滔不绝。说客气点,叫振振有词;难听点,叫陈词滥调;我还有更多的称呼,可以一一免费赠送。
永远盘踞在我头顶,我的强项顶不翻它们的高唱。
永远名列在我目光的针尖,我的鄙视一扎、一剜、一挑,无法撼动它们的地位。
附和一沓一沓,仰视一沓一沓;倒是我门庭冷落,百呼不得一应。
占尽风光,看似高洁。
蝉老爷有蝉老爷的招数,知了先生有知了先生的圈子。
我在招数之外,也在圈子之外。
大疼痛没有,大寂寞没有。我孑孑然走过,等待一阵寒流吹响冲锋,扯我的头发,撕我的衣袖。我在撕扯中,被抢夺一空。
不像尴尬,也不像走红。我在潇潇冷雨中还原自然的法则。
也看世界删繁就简、标新立异。
一瀑的蝴蝶
千万只蝴蝶从水里飞出来,看不清它们的翅膀、身子、眼睛……却能判断它们就是蝴蝶。
水是花丛,或者发育飞翔的季节。
飞翔在一瞬,采撷在一瞬。
仿佛只是为了飞翔和采撷,仿佛又不是为了飞翔和采撷。
它们永生于水,也永死于水。
只有从水里飞出的刹那,才是蝴蝶,我才称它们蝴蝶。
只有蝴蝶才有这样短暂的飞翔,清澈的梦,轻盈的思想,淡泊的理念。
才有这样的飞白。
水是它们的肉体,它们的体验,它们的坟墓。水是它们的前世,今世,来世。
沉积成一泓,飞泻成一练,采撷成一泉、一溪、一河、一江、一湖……揉进青山倒影,揉进碧空的蓝。
成千上万蝴蝶的尸首,成千上万蝴蝶的精魂。
濡湿我的十指,解渴我的五脏六腑,激活我的情绪,放飞我的遐思。
这一瀑的蝴蝶,一瀑飞琼泻玉的蝴蝶。
白白地飞,高高地飞,带动山中的风声、水声,和我的呼吸与心跳,嚓嚓的镜头闪烁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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