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周刊》240期散文诗界荐稿 康京凌
霜扣儿/大雪
1
落日苍茫。
我爱的鸟类组成落日的边缘,扇动时光。
你在来的路上。
我怎么收回眺望?
我看自己的梦倾泄而去,形成你的轮廊。
你只是一个。
但你漫山遍野。
我得怎样把内心的孤寂,付于更白的线条,牵出遗世的风声——在东北的冬,我的等待缠绕出单薄羽翼,一路低飞,成就唯你懂的呓语。
漫无边际。
怎么抖开身体,探出一脉心思,汇进涛涛向往,撷取心声中最暖的那句。
扔下人间的边角,带仅有的憧憬,把生途扭过来——
向你。
2
日夜兼程。
大道由浅入深,引我以宛转做情迷,认小炉火的微温,做风雪夜归人。
是一粒一粒,还是一朵一朵,是一步一步,还是一句一句。
大雪从银杏叶落下的地方来。
大雪不让我等得太久,不让我千万里相侯的額头,出现残山剩水。
这令人紧张又憧憬的漫天纯洁。
到达,融合。和鸣至巅峰——我久已干涸的吟唱,与寄存在神明那里的渴求与羞涩,开始萌动。
当我仰头,风雷会悄悄推进,余音环绕我的唇齿。
而我不说迷醉,我只需你张开肺腑,把我的头发埋下,为天下黎明安家。
当我俯首,扑面而来的纯粹融化我的热流为泉水,汩汩,奔回生命的源头。
热烈的快马成全我旷野的闪电,大雪在那。
温厚的胸口覆盖我忧郁的荒原,大雪在那。
我透过多少层尘埃,红尘才献出窗明几净。
才看到你。
一眼一伶仃。
因为怕辜负,不敢太幸福。
3
就此陷落。
笃信案上不少茶的余温,臂弯不少脸庞的微红,只要我看,眼前就是你眼中的湛蓝天空。
如何不倒提岁月,漏出角笛声声——
不放过你的大野,我的小河。
不能停靠的记忆滴落在你的手上。
你一直在来。
你不相信人生有不尽的悬崖,你说待鹤的眼眸亮在我生存之处。
此岸,彼岸。
中间这一片经年闪过平仄的山河,绵延至深的情意,要为你打开焰火。
怎么揭开这场大雪。
厚如轮回。
厚如此生之最。
怎么按住热烈,不分沟壑与明月。
怎么拉回万马奔腾,来听一听烟花易冷。
怎么与万千滋味的对峙,拢住胸怀,不化尘土。
我们脚踩的这一块,碎屑如乱辞,又夜宿盲道,认彼此为故乡。
你爱与我携手,梳理红尘,落尽俗世阴影。
白茫茫一片,多干净。
在文字中浪迹的人,绕过宝马轻裘,落在窗明几净的怀抱中。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6-12-8 14:04 荐稿编辑:康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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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晓平/醒来的石头(外一章)
经年的河滩墨迹斑斑。
岁月,用自己的象形文字书写着史诗。
一些石头睡去,另一些石头醒来。
倘若睡去的石头腐朽,我就默念:醒来的石头得到永生。
石头醒来,以匍匐的姿势,倾听河流的心跳;并保留,
原始的顽强和山的伟岸。
旭日东升——
照亮,醒来的石头;
照亮,拍打在它褐色胸膛上的每一朵浪花。
冬天的芦苇
积蓄热量,是为了冬日捧出温暖吗?
无家可归的风找到了归宿。
从芦花的昂扬里,我看到,贫瘠的河岸呈现祥和。
水,静默不语,似一面镜子,照见天空深远。
鸟声不绝于耳,这是另一种温度。
在冬天,芦苇站立的姿态风度翩翩。
在冬天,诗意栖居的芦苇,灵魂不会寒冷。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6-12-7 22:21 荐稿编辑:康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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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生祥/雷声滚落大地就是胚胎(外一章)
还要生长。还要在土地上种下自己。
那一片有雷声滚过的地方。石头披上了时间的衣裳。
辽阔的风,吹热了生命的血管,挺直了根的纹路。
蜜蜂,你用小脚丫数一数吧。蝴蝶也过来。用翅膀捍卫天空的羽毛。
树,就要绿了。它们的叶片,都含在空间庞大的嘴里。
唇齿间,吹出破土而出的尖叫声。
雷声滚过的地方。万物早已安下了拔节的胚胎。
万物蠕动。万物有它不倦的心。
梅
一枝梅花深藏于冬天的峡谷。雪是她骄傲的引路人。
梅花宣扬于生命低落时的波段,却面色红润,带有鹰的冲天之气。
阳光,在家园的大地滚滚如潮。路途上,相遇的都是惺惺相惜的人。
温润大于冷酷。正在冒尖的心跳,从枯枝里伸出手掌。
我要握住你。摘去爱恋这多余的名词。
听冬日的呢喃,多么炫目。
看草色,从融化的水滴里,拨开斑斓的声音。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6-12-4 19:55 荐稿编辑:康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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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皋闲人/另一种鱼事
水横眼波,鱼翔扬浮。
湖立起来,世界摇曳于一个人的眼宇。湛湛然,浩浩然。
水烛、水葱和菖蒲。倒影婀娜,琉璃其形;小鱼在焉,婉转其踪。
流光在流线上拨弄无数,
翻弦。无声。
万象皆静。喧嚣退回到风声之外。
多么惬意呀!它们眨动着黑白,一次次,仿佛锦书犹在,月满西楼。
十几只鹈鹕与白鹭在这里安家已经很久,及徘徊的你。
忽然扑入水中,坐在柳荫下的眼睛看见自己已经成了一条鱼。
悠游的世界明丽在水中,忽东忽西,佪翔竟然有大于360度的富裕。
子非鱼,子乃鱼,子已鱼。
是谁的沉溺,让白日梦如此炫迷?
自在是一种呼吸,自由是一种空气。
用腮有效还是用肺更好?岸上水中,来来回回,醒悟
延宕。
且即时欢畅。两两相对。形式大于逻辑,姿势模拟臆想。
子非鱼。
哗啦一声,鱼跳上岸,你开始剃剥自己的鳞。
清湛如故。湖就那么水着,水就那么鱼着,鱼就那么弦弄着。
想起了假嗓与假声、变异与变性、阉割与被阉,心的两端相关多少事情?
自主!自主是非鱼也可即时鱼,还是有水无水都可鱼?
自主是可以自造空气,还是如鱼有腮从无量水轻取一口呼吸?
若没有,所有的恬淡从容是不是都算涸辙之鱼……
掏出心挂在树上,你嘻嘻一笑,转身退回霾深处。
湖落下来。那条无腮之鱼挂着泪水沉入不可测。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6-12-5 16:43 荐稿编辑:康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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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药片(外一章)
写一个字眨一下眼睛,一滴泪一个字,
字句首尾相连,奈何生死。
一朵云越变越黑,像一群错别字,吞噬树木、山川、村庄、禾苗的血液。
善于抒情的流水比我咳得厉害,咳嗽的原因很多,最后忠诚于一块巨石。
石头日晒雨淋,书写在上面的文字很弱,风一吹不断掉发。
咳嗽,咳嗽,一口痰要人命。
日夜被文字所困,是什么替换了我头上的青丝。
文字很苦它在医生的笔下变成药片,能止痛的药片像石头砸向病人的骨头,
不苦的药片抱着糖衣,一步步逼近皮肉。
吓人的长针一点也不温柔,白衣天使笔下的字除了药片就是医疗器械,
叮叮当当开肠破肚,殷红的纱布很血腥,病人眼里的医生就像一场大雪,白色淹没一切。
我对自己发表的文字既给钱又出力。
如果能救治病人,我愿意打瞎自己的眼睛,一字不留。
人间离不开文字,只求多一些亲情、友情、爱情和甜蜜......
推开你的手,违背一次文字的初衷,留白天下。
修行
我具备一双粗燥的手,但不具备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当我被自家养的黑猫缠住,它总是喵喵的讨要,我总是对它的白杂毛发憷,
在这黑白分明的世界,人情淡薄的当下,灯和人影都在打坐。
我得换一身衣服,学会像莲藕一样打坐修行,眼里装着荷塘,心能藏下天空。
替人受过,戴发修行,苦痛交织,忘记经期禁忌,自己给自己画一个圆圈穿进去。
只求活得精彩,背诵一口嘘寒问暖的方言。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 2016-12-7 13:32 荐稿编辑:康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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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京凌/一枝幽兰
幽,是一个迷人的幻想。
现实,是对白云或明月,赋予了太多的向往。
在远处,有这么一处地方,这么一位姑娘。
生活严峻,却兜着一怀的火热,一腔的激情。
生活或许并不是,冰山雪海般的深沉。
一些空洞的唱词,洋溢的誓言;或是一曲的戚婉,幽怨如远山云巅的栅栏。
一些星星点点的阑珊,正如同有血有肉的灵魂。
碰撞在一抔平凡的泥土。如是你,没有理由骄矜---
为了更广袤的春天:这些,并不意味着寂凉和孤单。
激昂,未必要做山的姿势,鸟的姿势,花的烂漫。
平缓,未必是河流,是江海,是平原。
生命,是真实的。即便是一只臭虫,或蚂蚱。
一些苞蕾,与生俱来,就懂得含蓄和储藏。
我想:你定然不会吝啬一丁滴的芳味。
这些诗意,唯美的流淌,总会逢上,山鹿或盘羊,银蝶或金蜂,一些懂得清修,脱俗的人。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6-12-6 18:06 荐稿编辑:康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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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永成/树与鸟
树,是鸟的生命家园。
鸟,是树的闺蜜情人。
树,有一片顶天立地站立的大地。
鸟,有一片自由自在飞翔的天空。
树与鸟,就像高山流水遇知音。鸟巢筑在树上,命就交给了树。
树与鸟,就像阳光与影子,在同一个平台,寻找平衡与链接。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爱的细节在故事之外,人世间很微妙。
生活,总有一种情结解不开。谁能求证树的眼里出鸟痴?
树大招风。树长得越高,越临高处不胜寒的险境。
鸟弱遭欺。鸟飞得越高,越成枪打出头鸟的猎标。
树,想改变自己的站姿。一棵树的欲望,就是想离开沉重的土地。
鸟,想改变自己的飞姿。一只鸟的渴望,就是想飞出雄鹰的叛逆。
树之根,被泥土攥得紧紧的。
鸟之翅,被树巢捂得暖暖的。
哲学飞不出哲学。
树飞不出根。鸟飞不出巢。人呢?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6-12-8 13:25 荐稿编辑:康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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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良/秋草黄了
秋草黄了,奏响了一世的辉煌。用黄金的昂贵,为自己颁奖,一路走来,春风曾扬起长发,夏雨曾挽起臂膀,多少深情,都在路上流淌。不用去羡慕树的高耸,不用去攀比花的芬芳,都拥有各自的位置,露珠、星光、空气、阳光,都曾充畅的注入心房。
秋草黄了,成就了一生的梦想。从生到死,不该用长度判断,不该用高度衡量。生命的尊贵,在于该开花时开花,该成长时成长,即使结不出果实,也是自己疆域的国王。有风暴的考验,也有快乐在身边徜徉,蝴蝶曾来拜访,稍来一朵蒲公英的幽香;蜻蜓曾来探望,站在肩头,晒了一个中午的太阳;蜘蛛也曾来表演,编织了一幅风景画框。
秋草黄了,不用重复白居易的吟唱,根扎在土里,心就有了方向,把春天交给未来,未来就大有希望。也许是一次接力,只是完成了其中一棒;也许是个台阶,这步刚刚站稳,下一步就紧紧跟上;也许是一次奠基,万丈高楼将坐落之上。
秋草黄了,与大豆、玉米、高粱一起到来,一同退场,即使落叶纷飞,也是衣锦还乡。一生的积累,都存储在这个时刻,金色的躯干就是一段乐章,最后一次把她拨响,致逝去的青春无悔,致现在的离去高尚,致告别的世界吉祥。把几片枯叶留给晚风做琴,孤独的时就轻轻弹唱;把几根肋骨给蚂蚁做桥,让来往的道路更加通畅;把几块残肢送回大地,去肥沃一撮土壤。明年,在这个位置,会有一抹青春生长。那就是我快乐的天堂。
秋草黄了,其实,我没有离去,心还在这里遐想......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6-12-9 10:37 荐稿编辑:康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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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锡锋/不眨眼的老羊头
一颗老羊头,伏在摊桌上,眼睛一眨不眨的。
丢失的身体,仿佛是一件无法交待的后事。
身后的小羔羊,显然是她的崽,低下头,依旧安静地吃着饲料。
还没经过死,显然还不懂得生的残忍。
老羊头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她想用眼睛说话。
可她的话,全在眼里,冻结。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6-12-9 10:36 荐稿编辑:康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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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鱼风/忧郁的铁
尽管所谓的诗人不止一次,写下:铁,打铁,以及铁做的月亮。
可是,他们从来没有真正进入铁的内部,一探究竟,或者变成铁。
他们的铁:涂脂抹粉,香喷喷,亮晶晶,成为另一种贵重的东西,与铁无关。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跟铁打交道,处朋友:被铁伤过,也伤过铁。
汗的盐粒敲打铁,泪的冰晶开凿铁,锈一层一层无声无息剥落,几度虾醉蟹红。
我深深知道,自己的二百零六块骨头,硬不过一小块薄薄的铁。
剪裁,切割,弯折,钻孔,焊接,组合。
铁扮演多种的角色,痛苦地适应各种性格。不被看好,常常被忽略不计。
发出的喊声,嘶哑,低沉,略带辽吉黑冬天的忧郁,越来越微弱——
只有我能够听到。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散文诗界,2016-12-5 19:47 荐稿编辑:康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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