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序裂开
空杯入夜，一把尺子反复丈量失地
手持念珠的人，旷远于钟声
素食者重新盘点疆土，偶尔遗落的星子，
牙缝里的残月，多么冷。这光滑的
世间，没有一处木质的睡眠
象序裂开，切开我闹世的影子
意欲如何?
风，骨折如殆
仿佛熟悉得再不能相认
上帝没说完——和张老师同题
他说一粒种子如果没有落进泥土里
果园只有一个仆人
只有南风
斧子砍去嘴巴下的椰子
一根肋骨不会爱上另一根
没有呼哨没有海面上抬起的琴弦
眼里没有闪电，雨没有落进
一块石头的心里
所有的不可能都在第三天
在经文的任何一页
都可以听到果实之间的战争
我们祷告，他在窃笑
“我只说出你们的虚妄
你们的福来自死亡和永恒的未知”
恍惚之间
它们高出人头，呐喊，刀锋
草的脚步太轻，抵达春天
是另一种不幸
河对岸站满砍树的人
时间，失去了铁环
斧子和锯子盯着虚拟的竹笋
恍惚之间，绳扣有了证据
那无助的绿，还一个劲地弥漫
凌迟的绸缎挥舞，它的白让阳光黯哑
别忘了那些缝隙，那是草蔓和主义的道路
有时生长骨头
有时生长剑戟
母亲
灯光照亮呼吸。这一夜
很难翻开
那么重的文字带着余音
我够不着它的马匹
我们都是水做的，都爱着石头
都刻骨铭心。打落的牙齿都藏在腹中
我重叠你，埋进你
旧事都睡了，我还在一列未来的车上颠簸
走你的路，念你所念的人
那么冰，化不开的远。
这时候需要襁褓裹住我道路的一段
让我再次跌倒，再次被你的目光扶起，
母亲，想起这些，我还是妥协了
愿把所有的刀子还给你
把所有的你的泪水
再流一次
拯救
他获救了，从骇浪的牙齿里挣脱出来
波浪重复着昨夜。他的伤，依旧在翻滚
他上岸了，晒他的网，整饬破碎的阳光
那些打捞船永远那么奔忙
就像主耶稣翻开大海的祷告
"获救的，还在水里
我要拯救的，不是肉体，而是光"
父亲
你习惯了沉默。
烟雾常缠绕在白发里
日子的结，一个连着一个
我躲在一串号码的忙音后面
看你。看你越来越黑的白天
越来越瘦的黑夜
我所有的诗歌里，都没有你。
我把你藏在了血液里。藏在灯照不亮的地方
我在你的影子里，那么黑，父亲——
在异乡。所有的道路都在摇晃
我在梦的壳里，坚硬
又那么易碎
今天生日，写诗给你。如同抱了一捆潮湿的柴
怎么也点不着，那些岁月的火
裂痕
陷我于瓷。那里有我的一段睡眠
我眼里的沙粒，来不及撤退的蓝。
你搁我在案头，或藏匿于一首词中
其实我一直在燃烧，
我需要你眼里的水，竹篱的风
此刻，钟声响过，檀香还是那一炉
茶盏里，你品不出我五百年前的足音，
只有残月，碎花，在轻轻摇晃
如此空旷
事实是，草到了尽头
羊群还在奔跑
我在车上耗尽了体力
想挽救一个湖泊
心那么大的
一面旗帜
事实是远方只抵达我的
第二颗牙齿
我吐出了
一些岁月的骨头
和坚硬的刺
事实是我们在城堡里
就完成了对海的遗弃
桃花再次成为往事
你信与不信它都是旧的
翻新的花式，香水，梦的枕头
抚琴的人是旧的，
流水的歌喉也是。只有新的墙壁，看客
你抖落所有词语和情绪
一次次涂抹阳光和口红。那不是桃，也非佐证
我打开篱笆和瓶子
放开囚禁的小矮人。它们需要舒展重生合适地醒来
我做的，不是盛开和凋落
是把一朵桃花重新放到原来的春风里
后现代的墙
我看不透你
和看不到你
是一样的透明
扯着脚跟上楼梯
提着胆子去叩门，纸片
压着我的第二个表格
典当给这座房子，我的体温
在高架上。那么多的车子
上升不到零度的黄昏
我们的声音那么瓷化
一堵墙似是而非
你安慰的那些微伤
从虚空里剥落
有些是未来的
有些是脑勺后面的亚热带气候
流氓
它不是面具，一个
具体的影子
在白的墙壁上
是个可爱的污点
它可以是火焰，也可以是
雨水
它的骨头一次次
擦出世俗的火花
它不是他，她。它是
框框里的小兽
门前有锁
有方格的天空
五月，涉水而过的爱情
手帕空了，荷花回到了水里
一对鸳鸯隔着蓝天
彼此遥望。还有那么多的事物
尚未归来。枣树下的马
坠落的铜铃。南风
翻开一半的诗书
打开门，一段琴声
刚刚被雨洗过
有的认得
有的依然不醒
想你，不能不想那些浦艾
一个人在江心
沉下了我们的前世
屋檐下香魂几缕
山坡上小月连钩
涉水。淌半世炎凉。无论
潮涨潮落
你我在水中央
木头人
无数个碎片拼成的
夜晚，一把钥匙锁紧了我
打开了你
我需要进森林
去更远的油画。我会选择一件
合适的外衣
覆盖你的话语，就像
一些露珠
打湿我多年前的胞衣
一切那么柔和，木屋，木的时间
木的你
流水的年轮
我在草地深处打开
你麝香的包裹着我的
纹路
窥视或等待
目光是复眼的
一只苍蝇的战斗，
让六月增添了喜剧
我的拍子，总是落空
我浪费了十克的
时间
和一百克的子弹
我还要去思考蚊子
它借用我的血，并运走
烟雾弹弥漫房间
那些幸存者
就像介词
连接在时间和墙壁上
还有。我必须防止一些
稻草人的侵袭
它穿着外套
也穿人的敌意
一个女人她的脊背总是
发冷
北风的哨子在夏日
也吹得猛烈
这也是一个隐喻
并无一点响声
草木间
月光三钱。露珠少许
草木间
一个素衣女子的药方
在石臼里细研
儿茶的云朵
母亲一直戴在头上
她的百草园中
开着奇花，唯有熟地
是打不开的箱奁
苦参，莲子心
会剥开南山的火粒
直到今天，母亲的发髻
都保留失效的
首乌
昆虫及其它
读法布尔，斯蒂文斯
蝉的叫声掩盖了文字。巨蜥的尾巴
是某种哲学。拟物
不再是手法。你打开
随意的丛林
都有足印的糜烂
你可以讨厌六月的秽物
但一群苍蝇的战机
响起。它们的复眼，让蓝色
更蓝，黑的更黑
一只手的弧线，被无数次
闪拍。这是时间的
视角，一只变色龙
和树结亲，一只蓝蛙的舌尖的拳速
让一支乐队溃散
此刻我多么沉迷
那么多武器
都在无形的掌中
飞得高的，不仅鸟儿，还有羽毛
风中的事物，总是
那些轻微之物
被捧上高空
尘埃，羽毛，一只落魄的
塑料袋
当然，它们也有
鸟的想法
有看不见的
翅膀
它们的哲学本身
不是飞翔
是如何和生活
拉开距离
如何把万物
踩在大地
它们希望，闪电是泡沫
它们希望博得
尖顶的掌声
在教士的额上
那些暗淡的光
掩盖过十字架
掩盖过
一把刀的思想
它们相信风，会无休止地
支撑凌空虚蹈
而世间的答案是：
它们的陨落
就是消失
老王卖瓜
恰巧他姓王，又是卖瓜的
“王婆”自夸多年
一个山东老太做了“甜如初恋”宣言后
他绞尽脑汁。他想起城管
发了第一个广告：
“无论你怎么管
都不能阻挡它的甜”
老王以前靠扯嗓子叫卖
后来跟上时代
用起了喇叭“南厂的瓜，天下第一
如果不买，非常可惜
老王的瓜真正好
吃了以后才知道…”
耄耋之年的老王，
被赶来赶去的老王，
在训斥和叫骂声里的老王
一不留神还是成了
打游击的，神出鬼没的
老王
牛X的X
这仿佛一道填空题
可以是称谓
也可是身体的某部分
还可以是某个
谐音
一个X
横行天下，
当比喻无以复加
就会说，他妈的真牛X!
但事实和牛X没半毛钱
关系
可是为什么以老实的牛
做比拟？
这是个值得探讨的文艺
美学
对于吹嘘者用“吹牛X"
“牛X哄哄”
对于尾大不掉，凌驾众生之上
者
这个牛X的喻体
显然不够！
有没有更XX的
代替牛X
需要更雷的雷人
和更牛X的
时代
孤独之诗
你看到悬浮的城
和尘埃中
没有放下的呼吸，那些
爬山虎，墙头草，把阳光
坠向黑暗的吊兰
每一粒向下的魂魄
都很重。没有老茧的手
掂量不出
它们随时粉碎
的时间
此刻。冰雕安抚
多少空的身体。多少的雪
是六月的燃烧
那些露珠
夺命而去，在十字路口
你看到
目光的痉挛
一座城，一页被风
翻烂的书。无数文字
穿上了过时的衣裳。破旧
或鲜亮
都是缺少定义的
蜉蝣
多想静静地死去
胸口的钟表
陷进了
泥潭。
过去，拔不出来
阳光空转，我凭着疼痛
找到了白天。秒针之上的
早晨。我醒来，
另一个圣灵
睡进了黑暗
蚂蚁，在骨头里思考
它们是更微小的骨头
是心脏的搬运工
有时
眼睑上一滴泪
落下的时间
我的一生
便被它们吞噬
一空
割草的人
把刀子磨得风一样
快
她所到之处
就是溃败
岁月可以提前
她可以把荒芜
从一拢坟
蔓延
至世界
后面，是祈祷的霜
和种子的
零落
铁的寒光
和柔软之物
相遇
是的，她用尽了武器
一些青丝类的
纠结
她用尽苦，无边无际的
杀戮
她只有一个目的
就是在这苍茫的世上
杀出一条
道路
今夜，我读宋词——和潘加红老师同题
霜落，枫红，家书
迟来
读一个人的边塞鹿鸣雪的马蹄
灯火婉约。怎敌千年寒凉
夜夜擦拭的明月，窗轩，空倚的栏杆
此刻，文字的灰烬落满黄卷
读你，云海苍茫
夜色淼淼
如水
她洗一条河，洗自己
日子里总有
洗不去的
留在云鬓里的蒿草，芦苇。乱飞的群莺
眼角的阡陌。一个女子
只能低到果园里。扶起凌乱的炊烟。
她多低眉，仿佛
一抬头
就看见日子里的碎片
潘加红：今夜，我读宋词
子夜。黄卷打开
菊花重新下起了雨。没有一个长亭
能够躲避
点烟。驱寒
习惯这宋风里的凉
马蹄虚空
胸口的弦子
错乱。这夜的热敷
焉能找到
来自青瓷的划伤？低眉。俯首
安抚的山河
依旧在窗外
装点遗忘。
如水
在河边汲水的女子
丢了她的影子
和蒲艾芦苇金银花灯芯草
一起丢的
找不回的事物
犹如丛中的飞出的群莺
甚至一转身
她就在炊烟里
消失
原罪
我们是彼此的对手
一把刀
劈不断的水
时间的羽毛太重
而我总是忽略
它的轻
现在，我说，想
就像在枯燥的现实塞进了棉花。白比白
更失色
其余的时候
我们都是抽象的蜂
保存夺命的刺
和从未飞翔的
肉体
废地
乌鸦寻仇的地方，草木
举剑的地方。这块发霉的蛋糕
长满菌类，也长满
昨日的狂欢
它是一节割断的车厢，远方
被埋在地下
竖一个个站牌，个性化的炊烟在清明
升起
地府的银两
让这里的灵魂
承受不住
麦子倒戈的地方，向日葵
找不到方向的
地方。
一块在城乡结合部
吐不出淤血的地方。当一堵围墙
给它的宿命围上
那么多的
蒿草
都在绝望地扩张
|
发表于 2017-1-7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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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刘老师真谦虚！俺从来没写出这么精致内敛的好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