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 妻(外二章)
文/王国良
百年之后,我们将怎样别离。是我送你,还是你送我,
在西去的路口,道一声珍重。
一生相守,几万个日夜,苦辣酸甜。
跌跌撞撞,写就悲欢离合,每一处败笔,
都是终生之疼,来不及 今生打磨。
来生我们做邻居吧,互换性别,在各自的屋檐下,
重新开始,把前世的遗憾,
开垦成花园,栽培一株幸福的玫瑰。
或做一生的挚友,两个男人诤言共勉,
戒掉坏脾气,摒除陋习,用宽厚的肩膀扛起欢声笑语,
偶尔在对弈中浅酌,反刍永不再来的曾经。
或者就做两匹骏马,驰骋各自的草原,
追随真爱,耳鬓厮磨,不离不弃,
让辽阔的快乐,席卷四野,踏遍青山。
如果,远方传来低沉的嘶鸣,
那就是我,做临终前的最后一次告别,
在小草的露珠上,会看到我祝福你的眼睛。
《远去的河流》
故乡的诺敏河,用浪花搭起柔软的梯子,
让岁月气喘吁吁,跌跌宕宕,一步步匍匐远方。
留在雪山的脚印,刻进风中的号子,
经不起沧桑的摇曳,纷纷凋谢,汇入薄凉的漩涡,
一路沉浮,奔走他乡。
爷爷抽完最后一袋烟就走了,
午夜暴雨骤降,河水跳槽,走得轰轰烈烈,
奶奶走在梦里,舍不得惊动瘦小的山村。
每次归来,都有几个乳名随波而去,
河边捣衣的山凤,被脑溢血推进急流,
也推倒了低矮的土屋,埋葬了一家的日子。
挥别,我沿着母亲河寻寻觅觅,两岸山花独自开,
在寂寞里安放鸟鸣,一河浑浊的乡音头也不回,
在重叠的皱纹里匆忙赶路。
《装 修》
用旧了的日子,躲进皱纹,总有些看不见的裂痕。
装修吧,发现弥补,把过去摊平、涂白,抹上腻子。
只是,有些东西已在岁月沉淀,
反复打捞也只是回忆,回忆是无法修复的,
就像走过的道路,谁还能从原点重新出发?
锤子,敲打灰尘下的瓷砖,牵动情感的钢筋,
余韵纷纷落下,妻子的笑,是美丽的憧憬,
过程需要拆拆补补,期待是昏厥后的苏醒、重生。
弃旧图新的过程,谋划、实施,
一次装修就是一次碰撞,与自己、与社会,
滴血的创面留给昨天,靓丽的明天,需要重新调整韵脚,
人生的诗篇,下一节也许更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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