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诗人及其它
何均
1、诗与诗人
诗是诗人存在的基础。
诗人不是用嘴说话,而是用诗说话。真诗才经得起时间的锤炼与推敲。伪诗就被时间无情淘汰,伪诗人自然就无立锥之地。当然,沦落为只用嘴说话的诗人,他就更不能成为诗人。
诗是诗人生命的体验与感悟。
诗是诗人生命的经验与智慧的结晶,要求更纯粹、更直接抵达生命的疼痛。
有时是宿命的,宗教的,在每一个灵魂深处共鸣共振。
2、诗与意象
诗是意象的艺术。
诗人建筑的是一个意象世界,穷其一生。有的宏大,有的精致,也有既宏大又精致,千奇百态,不一而足。每一首诗,每一部诗集,都在为诗人的意象世界添砖加瓦。
意象,意中之象,象中之意。
意,是情、感、思、悟,诉诸言、语、形,就是象。意象是诗人内心诉求的结晶与载体。有意无象,诗则流于直白而无韵味;有象无意,诗则流于形象的堆砌而无灵魂。
故诗应是意与象的完美统一。
3、诗与标签
诗歌的流派就是标签。
当下的中国诗歌已被诗人贴上无数的标签,琳琅满目,应接不暇,很多是有名无实的。每一个标签下聚集大批诗人,或者说有共识的诗人,但标签与诗本身关系不大。
标签是为了醒目,为了让人记住。而诗的写作有其自身的规律,并不完全遵循标签的指示。到头来,留下的只是一些标签的名称,使诗坛纷繁热闹一阵而已。检索真诗,几乎一无所获。1986年的诗歌大展,可谓流派林立,标签漫天飞,如今安在?存在几何?因此,流派是要遵循艺术规律——自生自灭的。诗歌殿堂保留的永远是最纯粹的精品,而不是流派或标签。流派或标签顶多为后人研究提供一点材料或佐证而已。
其实,贴标签,这是诗人的不自信和垂死的自救。标签不可能拯救诗人。拯救诗人的是诗歌本身。
4、诗与网络
网络是一个传媒平台,也是诗歌交流的平台。
诗歌在网络世界达到前所未有的传播速度,方便快捷,但同时又滥竽充数,泛滥成灾。诗歌团体、诗歌流派也达到前所未有的繁荣闹热,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都想充当诗歌的代言人、形象大使,有时不惜相互诋毁、谩骂,甚至拳脚相向。诗歌写手忙于在网上混过脸熟,作坊式批量生产,几乎天天都有组诗贴出来,再加上同样是诗歌写手的吹捧,便飘飘然,昏昏然,便俨然是诗人了,且是大诗人了,便在网上到处大放阙词。这样的写手,便被“捧杀”了。
这种繁荣是一种虚假的繁荣,但也能真正锻炼人。从网络世界会走出真正的诗人,真正的大诗人。
只是要清醒,要镇定,要借鉴,要创新。
5、诗与真理
世界的真理就那么多,我们总是在重复前人,只不过重复的方式不同而已。这是大诗人歌德对爱克曼曾说的大意。
我理解为,前人是用当时的语言,我们用今天的语言,但都表达着生命个体对世界的体证,因为都是生命的个体,就难免“英雄所见略同”或“殊途同归”。
人活世间,万事都得身体力行,谁也不能代替。每一个生命个体都要经历生与死,不管你是伟人还是贫民,不管你是长寿还是夭折,但生与死之间的过程是诱人的过程,也是生命价值得以体现的过程,而这过程就是创造,就是推动人的进步、艺术的进步。
诗歌就是生命过程的体验与见证。
6、诗与不朽
皇帝寻求长生不老,只给后人留下笑柄。但这些现象说明两点:一是每一个生命都是要死的,二是每一个生命都是想不朽的。
我们用什么方式来延续这速朽的生命呢?或者说,我们用什么方式使生命不朽呢?生活中的百姓,大多以传宗接代的方式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四书》提出了三方案:立功,立德,立言。法国大作家罗曼•罗兰提出:创造消灭死亡。
这些方式都不难理解。诗歌的生命也在于创造,如果人云亦云,毫无个性,定是速朽的。而诗歌不朽的丰碑,一座座屹立在诗歌的殿堂,昭示着我们,引领着我们。那就是屈原的《离骚》、李白的《行路难》、杜甫的《兵车行》……爱略特的《荒原》、帕斯的《太阳石》、瓦雷里的《海滨墓园》、聂鲁达的《马楚•比楚》……
7、诗与话语霸权
诗歌的话语权本身是公平的、学术的、个性的。
实际上,诗歌的话语权却滋生了异种——话语霸权。话语霸权存在于那些妄自尊大、不可一世的人的身上,就像骗子骗得连自己都信以为真,以为自己就是真理,就是权威。其实,这与台上表演的滑稽小丑一样,只增笑耳。但是,这种话语霸权会给现实的诗歌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错误的导向、消解一部分人的认知。而随着个体认知能力的提高,这种负面影响就会逐渐消失,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诗歌史就是一部话语霸权与反话语霸权的斗争史,也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没有硝烟的战争。而战争的本身就是维护诗歌的尊严与纯粹。
诗歌是在不断砸烂话语霸权与偶像的步履维艰的过程中前进与发展。
真正的诗人都在自觉地做着力所能及的工作与贡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