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行纪追忆

张瑞林

十三年前
我学财务初出茅庐
在一个事务所实习
我们的项目组被派到东北出差
组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注册会计师刘老师
副组长是一位七十三岁的老会计张老师
叫您张老师还是张爷爷呢
亦或是我们在背后不敬地称呼您老张头
说着一口浓重的武汉话
刚开始不知你在和我们说什么
我们只是胡乱的应承
您每到一处
便用您将近六十年的财务经验
把那些当地自命不凡的老财务批得遍体鳞伤
同时又用您渊博的避税知识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知是出于自上而下的审计威慑
还是敬重于您资深的财务经验
我们常常成为他们的座上宾

您晚上看电视能看到深夜
什么时事新闻、歌唱节目、体育比赛
应看尽看，我们都自叹弗如
一边看电视，一边抽烟
不时愤世嫉俗骂一句“现年代的人”
而您早晨不到五点又起床锻炼身体
刘老师和您住了一周就败下阵来
和我们两个实习的开会说睡不好觉
此后要轮流和您住宿

您抽烟是用拇指、食指捏住烟卷
就像上海滩的大亨
带有浓重的民国烙印
在回北京的出租车上
外面下起了大雨
车里收音机放着周杰伦的《东风破》
我说这首歌好听吗？
您说更喜欢听邓丽君
此后，我走在自己的人生路上
再也没有听到您的消息

我每每追忆那段东行的日子
总能想到您
不知为什么
我还能想到手风琴、电台
还带有一丝丝老式的感伤
来自群组: 中国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