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刘郎 于 2017-3-7 11:22 编辑
“多余”的自述
我数了一下,这首小到仅仅十行的诗竟然得到了近四十位师友的评论,这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每一篇评论我都有很认真的拜读,读到最后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不知道他们所说的那么多个“我”哪一个是真正的我了。也因此,韩庆成先生让我写一篇作者自述的时候,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既然如此,我想,那就不说吧。我翻找出来近期读过的印象深刻的两篇文章,掐头去尾,因而就有了《解释如此多余,如此简单》这篇不算自述的自述。心里想着这样算是机智的一种吧,既没有丧失原诗的丰富性(像黄土层先生所说。),也举(bi)重若(jiu)轻……(像金喜先生和冀卫军先生所说。)
但讨巧终究是讨巧,韩先生读了后让我重写一篇。他当时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我相信你能比那些名家说的更好,至少对于你自己的作品是这样的!这当然是一种激励,往往这样的激励都对我有很大的杀伤力,我当即回答说:我会重写一篇的。我把每天的心思都放在这上面,很用力地去想怎么写,试图写出一篇如花似玉的文章来。就像写诗一样,往往越是用力的东西越是无法触动人,反而会显得刻意、做作、有斧凿痕。写了删,删了写,一直不满意,几天时间竟然未写一字。我实在是怕了这种自己谈自己作品的文章了。鼓起勇气给韩先生打了个电话,想着直接跟先生说:我写不了这样的文章,别让我写了。接电话的韩先生对我各种指点,我稀里糊涂竟然又满血复活了。这样才有了我这篇“多余”的自述。
这首诗写于16年的12月,更具体的时间查不到了。16年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年,是我沉寂了差不多两年时间又重启写作的一年。我逐渐意识到诗歌到底是什么东西,对我又意味着什么。那个月我差不多写了三十首左右的作品,在我的笔记上有迹可查的记录着这样一段话: 这一个月,到今天就结束了吧。(那月的二十三号)每天除了必备的工作和陪孩子的时间,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准备喝酒,不是在写诗,就是在准备写诗。我写东西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总是需要极致的安静,任何的声音的打断都会让我陷入暴躁的情绪中。为了不至于影响生活,我总是要等到家人都睡了,再一个人沉浸到另一个世界中去。每每都要到深夜一两点钟才睡觉,甚至一整夜不睡。突然感觉厌烦了,我想着,或许我还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或许,我会因为诗,错过其他的美好。或者,换一种方式………
回想到这里,这首诗的脉络差不多就清晰了。那天下班后,我肯定又一人喝酒了。肯定又是醉了之后一个人在窗前,楞楞地看着窗外的夜色。“”夜色只是简单的黑/没有其他什么,值得探寻”我还想让它有什么?“星星只是简单的亮着/它仅仅照见自己,就够了”我仅仅照见够不够?“窗外的树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除了是树,它什么也不是”我除了自己认定的那个我,还有多少个我存在?“那么,我也只是我就好了/可当我望着这一切,我就是多余的那一部分”我无法做到这些,在一种两难的抉择之间,在理想与现实之间,在写作与生活之间……有人曾说,在文学中陷得越深在现实生活中就可能得到的越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属于这种情况。我只知道,相对于任何一方,我都感觉我属于多余的那一部分。“我越来越恨我自己了/只是简单的恨。我的恨是多余的那一部分”。我纠结于此,矛盾于此,在这种漩涡中逐渐深陷,逐渐加深着明确的简单的恨意。在迷茫中我又清晰地知道,事实上我早已在心中做出了抉择。
解释到这里,不知道这首诗已被我进行了多大程度的擅改。(有时候写一首诗就是一瞬间的感悟,写出来了什么都有了。而再回头去解读自己的东西,往往会被一种既定的情感支配,反而会愈加狭隘。)或者,它真的是我写的吗?在写作上我一直都在进行着一个一步步否定自己的游戏。或许在这个游戏中,除了被我们一直操纵的语言,没有最终的胜利者。这是更大的矛盾之处。聊以自慰的是,我们在这用尽言辞的一次次对自身的、对外界的、对弱小的、对不公的,对美的、对善的、对扭曲的、对邪恶的、等等一切的苍凉追问中所获得的那一点点曾经存在的痕迹。
我看着太阳落山开始写这篇文字,想这些问题,直到无际的夜色铺满大地,忽有所感,写诗一首(也不算是诗吧,可当心情文字读),以酬此篇之多余:
夕阳篇
夕阳正落。
我用诗人的眼光追问它。
夕阳还是夕阳吗。
我用人的眼光呢。
我用哺乳动物的眼光呢。
我用我体内禽兽的一部分呢。
此外
我还有佛性。
在某些时刻我还相信我是上帝。
但它在落啊。
一直在落。
终于看不到它了。
终于,
这无际的苍茫夜色,教会我如何沉默。
3月6日,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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