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之堪
我披着,一件下摆开线的风衣,在人群外
看热闹,我看到了人群中,不堪的我
走进人群,拽出那个酷似我的我,以为
不堪被清理了,其实不堪,又多了一个
多出来的,是往昔的我,和当下的我
的共同体,是此岸和彼岸的互换或叠加
我想起早夭的哥哥,而事实上除了血缘
关系,我们连一面也没有见过。在父亲
眼里,我的哥哥英俊干净,而我正相反
母亲曾说,看看你爸爸年轻时的俊朗
你怎么就不像呢?那么,我的哥哥
我猜测,一定像!但奇怪的是,在
给父亲墓冢培土的那个晌午,放下铁锹擦汗
的松林哥突然说“你现在愈来愈像你父亲了”
我像么?如果像,我猜,一定是神态和姿势
上的像,而非眉眼,鼻子,嘴巴之类。总之
父亲的俊朗,哥哥的英俊干净,都与我无关
我只是我,一个不堪之堪的徐氏后裔,一个
早产子,产在大跃进年代的一九五八年八月
那个晚上,裁衣剪刀匆忙中剪下了我的脐带
直到天亮,回家的父亲方得知:他已经正式
又有了一个儿子,父亲的欣慰从此落地生根
为了延续祖脉,也为了不再像失去我哥哥
那么不堪,我的乳名依水而康,曰:水康
2017/3/7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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