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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之尺(长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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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20 14:3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钟磊 于 2017-4-21 13:45 编辑

时间之尺(长诗)


天马之书

穿越生死,阶梯跌宕。
后来,我索性坐下来,坐在命门的出口瞭望天下,
让眼睛干净一点儿,飞进一只天鹅,
让它把我的四肢展开,像一匹天马跑来一次,又跑过去一次,
越过皮肤的皱褶,形成三种坡度,
让身体的薄烟比时间通透,比时间蓝,涌入朴素的庭院,
似人间烟火,带走最小的火焰。
我在秘密占卜,让玄学之轻在自由上升,
把身体掏空,形成心经的词,让我站在身体的外边。
我在还原时间,在出生之前,我吃过了许多的成仙药丸,
吃成一种长生不老,又呷饮下空洞的水,
经过各种各样的命门,来到了要死要活的人间。
阿昌族人说:“送你到坟上,清明为你焚香。”
我说:“免了吧,我还要和活人一样穿衣,往来于阴阳两界。”
独龙族人说:“你在纸人的身体上写咒语,
让纸人签字画押,让它净身而出。”
我也跳出自己的眼睛说:“我要砍下自己的头颅,
让头颅飞过鸡犬升天的乱世。
我的灵魂飞翔或变形,已经等于天马,
天马自有自修成仙的课程。”

供斋经

四个饿鬼,挤在四个桌子腿的下面在隔空抓物,
在说:“天雷在追赶我们。”
阿罗汉说:“天雷将现身何处?”
一个大力女鬼在说:“在我的反愿中。”
我感到左右不适,开始托钵而行,记下走在人间的小碎步,
在走一步算一步中说:“人心若左右不知,不如把命门关上。”
而万世如斯,万物在忙于重生,
我在吃斋饭之前坐在蒲团上打坐,让我更像我,
而我越来越不像我,活像活在另一个人间似的。

人物志

我一个人走在漆黑的黑夜里,伸手摸到一堵墙,
一大群人站在墙纸上挡住我的去路。
我摸到一个年轻女子,她却嫌我老,把我的右手撇回来,
像中国式的老死不相往来,也不问男女之事。
我不肯翻墙而过,也不去投机取巧,
用左手摸着一面墙纸,摸到一个男人的尸体,
猛然发觉古垒西边人道是,只剩下两根肋骨。
我在人物志中翻阅千年人世,
满头霜白的老子在函谷关口出出入入,惊醒了道德经,
像老子的生殖器,顶破了春秋的一张纸,
让我演示模糊论,《空城计》和《圣灵之灵》像两粒睾丸吊在公牛的裆下,
在随风摇摆,让凡夫俗子和我扯不上任何关系。

人神的花名册

白云的双手从天空中伸出来,在抓谁?
我家的小黄狗蹲在大门口在咬着白云的古怪,惊扰于人神的出没,
尔后,是什么在扬长而去?
我家的小黄狗开始跑到一棵老柳树下撒尿,
像在排列星星的位置,在自以为是。
我开始鉴定一滴水像不像老子,
在说《道德经》有一个不明的来历,不受自然摆布的太上老君,
在证实畜生变黄的变数,不等于一片好风水。
我在五千年之后感知,像老子留在尘世的一纸残篇,
在五十有三的年龄上安排好上善若水,
突然,我坐在中国的东北发光,传出我的传奇,
突然,五条绳子捆绑住一朵云,让时间带走我,
突然,三块石头睡成一块石头,远比地球古老。
我的黄道吉日来临,在一朵白云上凭借着空气动力学在练习滑行,
在以瞒天过海之术穿过人神,
留下一本花名册说:“人神之说也是谵语。”

因果劫

不出意料,在下雨天有女人拜佛,
在磕头求子,拦也拦不住,磕破三声从她的命里滑出去,像四朵落地黄花,
手臂上的佛珠也滑落了,滑落在她的体内,
闷死了一个菩萨,菩萨怕问因果。
十八罗汉在骂骂咧咧,又在脑门上贴标签说:““做不成大仙,做小仙。”
我知道,红尘中的罗汉也在服从一种败局,
曾在佛门外亲近女人,忘不掉自己的胎记,
又立在香案上摇头晃脑,痴迷于香火,在冒充神仙。
我在佛门外小觑他们,在说:“他们都是神仙的幻觉。”
我又关上佛门,在说:“在她的体内,有十八个罗汉。”

谎言,总是被人模仿

活在人间,他们谁也顶替不了谁,
他们相互依靠着说:“我是你的耶稣,你是我的释迦牟尼。”
我听见了这些话,
想举起一把剃头刀把自己削成僧侣,让自己认命,
却有人在说:“反对弃世的举动。”
有一个女人在过问我的肉身,从一百问到零,
让我把用旧的肉身,重叠成一朵花影,
用十万匹野马带走,在空洞的天空中越跑越白,忽然夺路而去,
等于我的泪水,说没有了就没有了。
我在谎言的旁边写批注,
他们又想做人,又想做神仙,想在地上走,也想在天上飞。
我也是一样,活在人间活成了一种传染病,
学会了面对自己的影子撒谎,
说不出来小时候的一种感觉,只看见一只小鸟的灵魂飞走了。
在如今,我却找不到它的骨骸,
也无法捏造另一只鸟儿,我一直在提着自己的脑袋寻找活在人间的理由,
我知道耶稣和释迦牟尼只不是一种精神符号,
我也知道我在煞有其事地做一件事,
在漏洞百出的活命中活成一个动物,
总想说:“活在人间,我是活过一遍的赢家。”

孪生生死

生死互为魔法,我却喜欢生死之间的长度。
而时间在分岔,长出第三只手,
在我的身上割肉吃,吃了三口也不嫌多,想把我一口吞下,
我却死也不肯变成空心人。
像袁崇焕的小命,在刀刃上巍峨起伏,
变成了三千五百四十二个山芋,
把尘世烫伤,伤疤是我的坟。
死掉的我在伤疤的斜坡上打滑,滑出孪生的指南,
像连环杀,把死再杀死一遍,
死像魔鬼生产的二胎,在最后一处看见人间老去,
或者埋下一座空坟,死在作乱的王朝。
孪生生死让肉身认出自己的地盘和自己非亲非故,
摆出一种和列祖列宗相抱而眠的样子,
允许一些乱臣贼子在汉语中写下宫廷乱象,写上历史的笔误,
像一团乱麻,再把时间搓成麻绳,
捆绑住孪生生死说:“生死互换。”
我却忍不住自己的坏脾气,
想劈柴,劈开生死看一看命,
命在尖叫:“乱臣贼子长着两片一样的嘴唇。”

时间之尺(Ⅰ)

我多像我手上的石子,在打水漂,而像我的石子在水上并不成立,
终究成了水的旧部,成为一滴水。
我说:“我在提头来见,在赶赴时间之约。
王者也终将在水面上身碎影裂,何况我乎?”
我在时间之上排列真实,捏拿着一个姓名为自己命名,
马铃薯、高粱、李子或杏。
我又反写出我的姓名,在点数着自己的肋骨,
在用十指弹出某种可能,模糊掉微薄的真理,
存在、意义、质或灵魂。
我在和自我你推我搡,举起时间的尺度在嘟囔着说:“知了,知了。”
A说 : “瞧瞧,我在命里偿还命。”
B说:“瞧瞧,在我折断时间之尺之后,去射杀空气和水。”
C说:“瞧瞧,石子仍是石子,我仍在囊中。”
D说:“别吵吵,小名也是胎记,包藏一肚子坏水。”
E说:“别嚷嚷,乾坤不是一个词,天地暗合人心。”
而我在用弹弓把我打进水中,
我仍是一粒石子,溺于水,时间不是我的替身。

时间的隐形密码 (命道之道)

0536、人的本性是灵魂,欲望导致人性无知。
0959、时间的杀手,搀扶着你走过三个坡度,时间也不轻蔑你。
0824、身不由己的悲哀,是寻找此在的答案。
0015、深入命的深处,比穿越尘世的半径还要遥远。
0205、面对孤独,自我仿佛是自己的孤独。
0970、堕落以后,抬眼看见的月亮像一枚硬币。
0987、作弊或撒谎仿佛是罪恶的子宫。
0440、镜子的可恶是在复制人的样子,似乎是人的卑鄙习惯。
0673、灵界在上,人的猜想总是徒劳。
0106、疯癫使人活得很轻,把体内的魔鬼杀死了。
0344、把握不住时间的零头,活命就是行尸走肉的同谋。
0722、用本能支配命运,类似于弱智的生命。
0692、让生死悖逆,是活命之道。

时间的卜辞

我想,时间之母就是一枚苦胆,吊着胆汁。
有时候我想算了吧,远离诗歌,诗歌只不过是未来的未知,一个死寂符号而已。
但是,在五十有三的岁月里又陷入救赎的灵感,在记录思想中的安静,又把救赎的事物毁掉了。
在天命之年,在命里掺杂一点儿幻想,
我忽然发现,茫然的白发在随风飘动。

时间之耳

在时间之外,时间长出两个耳朵,
在测风向,风却在戴口罩。
在北方,时间的左耳朵被冻成花瓣,在窗玻璃上失去了敏感度,
变成某年某月某日的呵气,
像我的嘴巴,吻着自己的影子,为黑影子提供生命,
我看见了灵魂的十二克。
而今,我像窗前的杏树结满了杏,见过许多世面,
躲在安静的角落里点上一支烟,
在邀请死神喝酒,让死神给时间的左耳朵打分,
让帕斯捷尔纳克说:“我的脉搏慢下来,从60变成0。
就像日瓦戈医生,变成我的蝴蝶。”
而时间的右耳朵却听见了另一种嘈杂声,让我回过头去吹灭一盏油灯,
让妄想死在黑夜中,让黑夜变成一个逗号,
借助阿多尼斯之口说:“在科学迷惘后,艺术和诗歌开口说话。”
我看见了我的许多影子,站在我的面前说话,
说在活过以后,什么都可以辨认,
我们用我们的触摸方式触摸一个人,排列好一个人的小名和大名,
又把一个人代入一种方程式。
还有许多人和许多人的影子站在我的旁边捣乱,
让我在发高烧中大喊大叫:“谁能俘虏我?”
他们在一宗教义中对我大打出手,
在说:“你是释迦牟尼的异见者,你不是时间的祭品。”
我说:我在思想上入眠,淡化了光阴。”

鼠辈之乱

入夜,有打架的声音响起,
是老鼠们在争夺食物的叫喊声:“我们反对蝙蝠的翅膀肆意妄为和任性。”
而一大群蝙蝠仍在夜幕上滑行,在奔往山寨,
又从烽火台上生起浮云,让浮云无根,模糊了鼠辈的肉身,
纠缠着白云说:“家国之事,也是活命的破事。”
子时,有九只蝙蝠答应老鼠还原成鼠辈,
借不走空中浮力,放下了雕花的肉身,保留下鼠辈的一滴血,
却把老鼠的原形掖在腋下。
卯时,貌似老鼠的蝙蝠在和老鼠打架,
在抢劫老鼠的小名,又长出第十一个爪子,在扔石子,想起飞。
在辰时三刻,蝙蝠和老鼠开始握手言和,开始过起吆五喝六的日子,
坐在一桌筵席上打饱嗝,嘴巴上叼着各种赃物。

腹语术

近日的时间,像一根拐杖在发出窸窣声,
在午夜零点,像黑猫和白猫在窗台的栏杆上蹒跚走动,
像是在躲避真理的刺儿。
而我依旧坐在台灯下写诗,把诗歌写得很轻,
像时间的针,在乍暖还寒的春天抽芽,
在时间的一角开花,忘记了丁香树和迎春花,
想起了常常出没的老鼠和爬虫,在灌木和乔木丛中培育了无数个王朝,
从清朝经过汉朝,像我的九曲回肠,
也像我的乱头发,在编撰二十四史,在连接时间。
我像一只老鼠躲在窗玻璃的里面磨牙,
在用两颗牙齿咬开巴别塔尖,
让博尔赫斯忽然睁开眼睛,看见时间的斜坡坡出15︒,
斜出楼顶的红瓦片,忘掉生活的痼疾,
像博尔赫斯忘掉了仙人掌的刺儿,躲藏在阿根廷图书馆中把生活空出来,
空出午夜零点,在和我在遥远的国度说话,
说:“瞎眼的时间,看见了我们。”
我说:“时间的斑点像寓言的痼疾,让我站在生活的废墟上。”
我知道,我代表不了中国,
王昌耀,陶渊明,杜甫在预约诗神,在头盖骨上抛掷磷火,
借走了时间之马,在诗意地复活,
我放慢了语速说:“他们怀有金针暗度法。”
博尔赫斯递过来一支香烟说:“灵魂对自身的讨厌也不耐烦。”
我点上一支香烟说:“尼古丁和二氧化碳是我的痼疾。”
我在熬夜中贫血,在把身体空出来,
在用飘飘渺渺的青烟淹没另外一种疼痛,
让自己在龙抬头的时间上披上鳞甲,去完成一种未完成。
像我走在天空的一半,天空的斜坡突然湿滑,
把我跌进一个古寨,让山大王劫杀我,
让山大王再次冒充我。

丢命

丢命,就是站在时间的陡坡上,
把没名没姓的人丢下去,丢回过往的日子里,
丢在一贫如洗的村庄中,
让孤魂野鬼把“大跃进”洗劫一空。
像一个穿着僵尸服的人,走在乱坟岗上,
脚下沾满泥巴,在雨天歇工,
又喝上二两烧酒,让灰头鼠脸的脸红起来,靠近一个灾害年代,
然后,呕吐掉一口腐尸味。
从腐尸味中扯出一条回家路线,路过东西不过三米的村口,
看见后山坡上一棵老榆树的榆树钱,
像沙坑里的沙子,在提示靠山乡的粮库空了,
空出三年的饥饿,空出三年的空。
饥饿在放开肚子吃饭,吃掉了1959年的一个地名,
榆树坨子空了,像僵尸的绿眼睛,
像榆树钱的薄凉和凄厉,在风雨中生出光芒,
光芒像刀子一样飞快在夺人命,在把丢命人的血丢在历史的概念中,
在拒绝一个天朝的面提耳授,
在说:“丢命的人,坐在火烧云上取暖。”

道旗镇

没有理由把道旗镇说成小说的一个章节,
道旗镇留不下美好的地址,
另一个故事已经在江湖之外继续,在把一件红毛衣的线头拉长,
等于大盗打马扬鞭远去的距离。
大盗离开的道旗镇,像暮色在衰草尖上滚动,
滚成夕阳景,夕阳却开成一朵黄花,
又堕落成得意洋洋的样子,覆盖住我的脸,
让我的脸像尘世的一点尘埃,
等于死去的人间脸谱,变成脸面的另一面,
约等于一杆大王旗,代替我的脸,在一味地诅咒黑色的风声。
而在如今,黑色的风声流过我的身体,
涂黑了半个世纪,变成黑胡须在冒充先知,
避开了黑道的监视、检查和恐吓,说出真话的枪声,
又从道德上背叛,停止在一盒油墨中支配我的语言,
让真话的枪声变成一种耳语或腹语,去说出道旗镇的一场嗟叹,
撇下了集体主义的酒瓶子,卫生巾,避孕套,
像一名异己分子,一个人逃出道旗镇,
在口吃的日子里说:“我是正午的高烧,青云,符码。”
在真我的布道上说:“我是午夜的雀斑,盐,萤火虫。”
我平生只做一件小事,公开甩掉一付黑面具,不去击毙诗意的土匪,
在命里掷骰子,也不和自己血拼。

胃痛帖

酒后的胃痛,在我的身体上安家,
像一袋银针,悬挂在我的体内,扎出疼,又不断迁徙。
我变得慵懒和寡言,仿佛把自己包扎成一具尸体,
存放在太平间,模糊掉了市井中的牛头马面。
三十年后,有人把胃痛病分成等级,
在另一场宴会上定级别,在猜酒令中故意删除某一个人的味觉和知觉,
只顺从理性判断,说结党营私的人死不了。
像我坐在办公室的一角,在审视一场白色恐怖,
仿佛看见一个隐蔽的碉堡,在枯树枝上挂满了制服,徽章和勋章,
又让我一个人的活法活得溃不成军,
让一场富贵病,盘踞在我的腹中。

无用考

老去的半生,让我感到羞耻,
像住进一个派对旅馆,在一叶三角梅上完成一种诱惑,
加入鼠辈,在一个女人的身体里跳舞,
在黯淡的灯影下抢点心或糖果,
然后,若无其事地踱着方步,
再背剪双手扔掉一个避孕套,让一头暮白风化掉一个夜晚。
之后,又从另一个女人的身边绕过去,
走进夜晚的公园,牵住别人的狗,快乐地走过十五分钟,
穿过地下道,站在电话亭里投硬币,打电话,
在说:“我是一个妙笔生花的文艺人。”
说过之后,我又看了一眼雾霭黏连着三个人的背影,
栽倒在一个垃圾桶中,混合成腐霉味。
我真的想抽上一支烟,站在午夜十二点的临界点上喘一口粗气,
放下身体之外的有用,把身体清零,
把我和身体里的我丢进24小时便利店,
再摆上宠物类的货架,去冒充动物的粮食或水,去诱惑人和动物。
我站在空无一人的角落里,
看见一枚性趣阳具直立在打折的柜台里,包围着虚假的灯光,
想哭,想用泪水稀释掉一场懊悔和愁怨,
放走在灵魂中失控的动物。

时间之尺(Ⅱ)

我总是被时间所伤,在每天早晨六点开始逃散,
逃到光阴里去,做了光阴的影子。
对面有几张脸,是水的旧部,清凉了一个下午,
又在南湖的水面上呈现出天子状,像皇帝老儿吹不走的死灰。
我开始沉默,想起战乱之年,
战国七雄在压迫我,把我的身体压迫成腐烂的气味,
老于老子,让我在嘴巴里伸出无数个舌头,
F 说:“谁把时间从我的背面掐断,短于五千年光阴。”
G说:“饥饿让我说不出话来。”
H说:“我看见猛禽之啄悬在枯树枝上,不是乌鸦。”
I 说:“我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锁在床上。”
我忽然在五千后,看见了我的干尸,
在一万年以后,在某一个荒冢上亮起了后现代主义的磷光,
像老鼠和猫的安家落户,
可以追溯到大汉朝,在刘邦的墓穴四周布满陷阱,
消灭一个自封的天子,
在心里清除另一种占有欲,坐在一个理发店里剪掉清朝的大辫子,
修剪着一颗高高在上的龙头。

时间的隐形密码 (咫尺箴言)

2519、生死同根,却在相互背叛。
7432、真理剥离命运的比例,绝对不是时间的概念。
6299、掌握住平凡和卑微的日子,活成永恒便是易事。
4162、尘世的救赎,也是苦难的深渊。
3585、世故和圆滑使人跌倒,正在被厚颜无耻所淹没。
9711、犯罪是一条路,像在灵魂中生长的一茎白发。
3033、无用的生命,无法占有生命的意义。
8641、犯贱的白骨,正在以道德的名义放弃自我,在接受地狱。
9119、时间刺痛了我们,我们在议论正义的种子。
1677、道德的损害是良心的完全麻木。
2022、命运是针对人生的惩罚方式:命是弱者的借口,运是强者的谦词。
0879、魔鬼的阴魂不散,仍在和人们开着愚蠢的玩笑。
8353、亦人亦鬼的尘世,让灵魂病倒了。

君子哀歌

你瞧,我像一个恶鬼,直扑入菜市口,
惊吓得菜市口胡同空无一人,
我在吞食戊戌六君子的肉块,
啃着他们的骨头说:“我想变成君子,堪透虚假的生活。”
有几只麻雀落在菜市口胡同的一根电线杆上,
躲在皇城根的一个角落里,
说起血馒头的旧事,说起在砍死过人的地方,
说不定还有六君子的手在抓心,
会抓住一个铁匠的喉咙说:“小心,刀斧手劈嗓眼。”
我把语速慢下来说:“皇上小儿在偷听。
听白炽灯泡坐在谭嗣同故居的一片灰瓦上滴着灵魂之水。”
而灵魂之水在重复另外一场惊吓,
在代表一个中国看风水,在谭嗣同故居的屋檐下搅动水,
在指认渗入皇城根下的水,仍是皇上小儿的影子。
一个老北京人从谭嗣同故居里走出来,
佝偻的身子像一个老举人在弯腰提鞋说:“君子之气夭折于腰。”
我说:“我想看看谭嗣同故居的样子,
一不小心却闯入君子作乱的中心。”
老北京人说:“如今,君子缺席,没有人能喊回失踪的昆仑。”
我说:“千刀万剐,汉字的意义还在。”
老北京人说:“你的腹语我无法辨认,一箭之内,你将葬于语焉不详。”
我转身便逃,嘴巴里叨念着冤家路窄,
像康有为一样挤出谭嗣同故居的窄门,
像鬼吹灯吹灭一场幻觉,走在菜市口胡同盘算着自己的胜算,
把身体调包之后说:“人有罪,天知否?”
菜市口在落实一张张嘴,也在落实王者归来的一个坏念头,
在另一个王朝中戏仿各种鬼胎,
竟然让恶鬼缠身,也耐不住一场见鬼去的堕落,
也叫不住自己的魂,又叹息一声:“唉!”

悼亡帖

一大把年纪了,比流亡还要流亡,
让命攥在别人的手心里,我却在冒充命运的旁听者,
在说三道四,说长道短,
像命运的钢琴,被黑白两道演绎着,
据说,只留下了一头棕熊的脚印,构成无知者的障碍,
直接印在荒原的荒芜中,
让自己的影子出没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却从来没有见过自己。
在深山之中,白雪依然寂静,
白雪的白耳朵像花朵,在展开冷酷之上的沉默,
把孤独的后遗症倾斜给山坡,
去挡住虚无的天空,让蓝色更加勾魂,尽情地与幻想调情。
我惊叫一声,又把呼喊的嘴巴捂住,
开始旁观阴谋与爱情,用中国的十月称量出我的理性,
走进诗歌戏剧的后门,去接受潜规则,说时间是一个平面,没有任何高度。
我听见了戏剧之外音乐,在犯浑,比最坏的愚蠢还坏,
破坏了我的流亡,在北京以北翻译柏林,
用无用的诗歌,标示出一个不属于我的人,
在布罗茨基的小火车上写出车厢的长度,抄写北京的纬度,
在说:“北京比柏林相差13个纬度。”
我在中国的北方忽然一愣神,忽然想起东德和西德相加也大不过苏联,
在苏联人的大鼻子上盘旋过十只乌鸦,
不肯接受大白于天下的裁决。
我知道,流氓文化在用新闻的艺术杀人,
比海洛因或绞索可怕,直接把我叫做诗歌的狼,
像刽子手在体验杀狼的甜头。

用你的视觉证明,我仍是一片灰瓦片

冬天来了,长白山头白了,
只留下水的影子,水的影子犹记得努尔哈赤的影子。
我想象,在1593年的额赫库伦城中,女真人举着一把手斧,
劈开了黑色的时间说:“我们来了。”
女真人真的来了,像一队银色的马在辨认白的真相,
又随着一只银狐在山谷中绕行,
来到我家门口问我:“用泉水煮鸡蛋的人是谁?”
我说:“我的灵魂从来没有失散过。”
而古渡口,戍卒堡再次投胎人间,在指正武默纳的勘验方向,
写下:“垒石聊记登山路,留得桃源好再寻。”
我想象一杆黄旗在大风雪中飘,
在试问,它是不是时间的分母?
我在《竹书纪年》上环顾四野,四野像我的眼神,也像一片灰瓦片,
让两者盛满水,让庶民鲜活起来。
我在发出命令,请仰望星空的人摘下小红帽,
像康德一样向每一个建筑物的每一片灰瓦片致敬,
包括环绕自己的每一片阳光。

两场雪的皱褶

两场雪相加等于一生的温暖,
我们惊讶于先兆,却不说话,像哑巴一样守住一场平淡无奇,
守住两个人苍老的皱褶。
一百朵玫瑰花,在培育一次欲望,
像一大群飞鸟在水墨画中,抢夺一片假天空,
最后,丢下一只鸟,丢下鸟的斑斓。
毫无疑问,我不是一个女人的男仆,
我知道雪花有别于玫瑰花,只会把名古屋包围起来,
在白色中瞩目悲壮的场景,
让登山者登上日本的富士山顶说:“男女之事并不靠谱。”
冬天的日本在举办人体宴会,
舒展的女人体颇具形式感,在两个乳房上安排好两朵玫瑰花,
在否定两场雪的存在式。
而我知道有生命的种子,在温暖的深度中会有深度开放,
在把身体空出来,为灵魂提供养分。
我也知道,一个牧师在黑夜里冒充神的影子,
在敲钟或打铁之后,听力和视力在双双下降。

时间之鼻

没错,我闻到了时间的丝瓜味,
丝瓜挂在竹竿上挂得太高了,在时间之外,悬于岌岌可危之处,
变得枯萎,干瘪,让我无法收回。
我也像一块烂泥巴,从一场风雨中无法把自己解救出来,
泥泞在奥斯威辛集中营,
我看到了哨所看台,绞刑架,浴室,毒气室,焚尸炉,
让我闻到了畜生味,像一个德国人让我死于意大利,
又变成时间的另一种标志,在说:“割礼后的犹太人是人类的半成品。”
而我在充当死者的名单,
像犹太人在另一个世纪为犹太种族辩护,
却在国际法庭上变成了一记小锤声,又小声小气地中庸起来,
在为没有人味的世道涂脂抹粉。

德园无德戏笔

走进德园,老子坐在一群人的边上读书,
肩头披着白雪,使我哑口无言。
我知道,面对三五千年前的旧时光我患上了一种偏头痛,
有一个问题把我折磨成三块石头,
说起流氓时代的说辞:“吸霾而亡的人是不是时间的排泄物?”
我活像一具僵尸,满脸铁青,
在左脸颊上泊着仇恨,推开一户人家的门,
讨要一张烧饼,又用苍蝇拍拍打官话,在说:“草民就是蛋糕。”
又快步走进后厨房,夺下潘金莲喝汤的汤勺,
伏在潘金莲的耳朵上嘀咕,我要享用女人的妖娆与繁华。
在老子的旁边坐着冥目的庄子,
庄子在梦里养活一朵自由的花朵和一只翩舞的蝴蝶,
又告诉我说:“我在充当一只蝴蝶的新郎。”
我看见庄子像汤显祖一样不修边幅,
躺卧在一对枕头上虚构《还魂记》,妄想听见漫山遍野的掌声,
突然,从梦蝶的幻想中伸出一双手,
一个勇敢的小女子,却把庄子的尸体狠狠地抛回水中。
还有许多药王在起炉灶,在掌灯,
在一座坟场上写菜单,在用山火诠释艺术,让一只蚊子飞起来,
在说:“你们的身体都是君王的特供菜。”
如今,我在流氓时代装扮成盗贼,说起流氓时代的粗话,
在说:“失贞的中国,在二十一世纪里产卵,
又把时间的死孩子埋进红坟丘。”
我在冒充东北的胡子,在山林中和一个问路的天子下一盘五子棋,
想捉住流氓的影子,杀死流氓的影子。

时间的契机

是时候了,时间的法轮在搪塞我,让我站在时间之外释义。
0的释义:当时针指向午夜12点的时候,钟摆拍打了十二下,此刻时间为零。
此刻,13点的模式是1点的裂变,让佛说:“一乘,一真法界。”
我去骑白马游戏,把心打开,无法与心经产生关联,
所以,不拘泥佛教的限制,在天罡说中布置好三十六个位置,在三十六个神位上闪现出神明。

闭嘴吧,无主的灵魂

我对人间的话语早已厌倦了,
说:“放下执念吧,人的前世今生无非是一棵草。”
有一只长着翅膀的蚂蚁在说:“凭什么让老天爷顶替我活着?
我要离地三尺,在天空飞上一遍。”
我说:“你的命有点像庄子,活得太假。”
我记住庄子揪住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命里往外拽的样子,
不是一部经书,只是一些死去活来的词,
像蝴蝶叠加着蝴蝶的样子。
而有一些人仍在面对四壁,在敲打木鱼,像庙堂的主持,
在敲打着不声不响的时光,在给夜晚的渔火留一些暗号,
而我不再泄露天机,
天机只有天知地知。

天降疯癫

在结界,有几件事不明。1、我亦神亦人,为什么入不了天界?
因此我有两分疯癫,在说:“天帝也是自己冠名。”
2、用一把钥匙打开一扇门,门是何物?
我背剪双手,摇晃了三下,又大摇大摆而入,天帝也在犯错。
3、我从来没有干过什么坏事,在喊魂,往生为什么没有复生?
我开始大疯大癫,杀出了鬼门和生门,
杀破了自己的幻灭。

烟火气

喝了一夜的酒,酒气熏天了。
我开始辨认谁在阴雨天喜欢虚空,忆起在茶马古道上滴落的一瓣桃花血?
我却是王者的旧部,歪倒在一把藤椅上打呼噜,
像一个阴阳散人不想在酒里站起来,
忘掉了刚才有一种撒泡尿的想法,在抱石而眠。
又大一串呼噜声裹着食物的小碎屑跑在空气中,
让我伸手抓一把,却抓了一把空气,
像在天空上走过一半路的神仙,
忽然看见麻雀在打闹,打闹得很欢,忘掉了人间的一些小事,
紧跟着一缕烟岚,盘旋在一座山的半山腰。

我是我的巫师

我在变身,变成七十二个人,像自己的替身,
在用一个身体穿衣,吃饭,睡觉,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费尔南多•佩索阿的七十二个面具却各有常态,在风生水起,在反转自己的正反面,
在祭台上跑来跑去,又头顶天雷写符,
写下:“八卦图上有神,也有仙,
但是我还是孪生的巫师,依旧是神经兮兮的,在辨别谁是公母。”

心咒

绿度母说:“我可以解救八难。”
我说:“救八难度母,我在兄弟之间排行老八,第八难是非人难,我想成仙。”
绿度母说:“我正在化解你的五毒之身。”
我说:“我也在修炼诛杀功,在用时间之鞭鞭挞我的肉身。”
我把我压赴刑场,在踩到刽子手的脚说:“对不起。”
我知道,魔鬼把心魔深藏在我的肉身中,
在吃猪手,把嘴巴啃得血淋淋的,
又结结巴巴地说:“我是你心中的黑老大。”
我感到生不逢时,在黑吃黑的年代找不到一把切割肉片的刀,
杀不死自己,过不了奈何桥,也奈何不了谁。
而我的心有不甘,在《心经》的经卷中留下一处空白,
之后,写唐宋词,写诗经,
再取一个战国竹简,直取空心,把金刚经注入心脏。

魔符

黑暗坠入黑暗中的样子,像黑暗的聚拢,包紧黑暗的样子。
而我无法把神和一粒沙子区别开来,我进入我的死亡隧道。

法道

有十年时间,我一直在《道德经》中寻找一滴水的侧面,
却在黄河之滨看见孔子的侧面,
在一孔之见中虚构一个家国,
在虚构我的出生地,我的省份,我的模样,
而我却捂住自己的肚脐眼说:“我来自母亲的子宫。”
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我知道,有许多道理说不清,
我只有穿行在身体内外,经过耳朵,鼻子,嘴巴,眼睛,
再停靠在腋窝和膝下,在自己的裆下放飞一只鸟,
让它恍惚看见一只充气船在走水路,
在把坐在充气船上面的9个戴着面具的人物押解给敌国,
在奔往过往,飘过太平洋,大西洋,
从北中国到南中国的海岸线上到达地中海,
然后,到达古希腊。

佛神变日

腊月一日:佛至。设食。手授杨柳枝。得果生天。
问题是,芸芸众生,得果者只有一二。
腊月二日:优填王请佛。于时如来。佛更称适。为说妙法。各得开解。发无上心。
          如来开解妙法,众生更是疑惑。
腊月三日:屯真陀罗。请佛供养。奉佛净水。俟以澡漱。佛吐水弃。化成宝池。周匝四边。各二百里。
而在净水二百里之外,净水难计。
腊月四日:因陀婆弥王请佛。佛于是日。令其宝池。四面自然。有八渠流。还相灌注。
八渠流,流向哪里,灌注哪里?
腊月五日:梵摩达王。请佛供养。佛于是日。口中放光。
佛光并不普照,花样不多。
腊月六日:诸律昌辈。次复请佛。佛于是日。普令大会一切众生。心心相知。各各一人知一切心。
可惜,佛心有镜,人心无镜。
腊月七日:释种请佛。佛于是日。化诸会者。令自见为转轮王。七宝千子。诸王臣民。肃恭承已。
又多了一个轮转王,太荒唐。
腊月八日:受帝释请。为佛作师子座。如来升座。帝释侍左。梵王侍右。众会一切。
金刚杵失火了,人间大乱了。

难经

九九八十一难是我的心病,我在南墙下面壁,
不像草头王,像达摩在说:“一切新奇的东西都是被遗忘的东西。”
我的额头在和时间磕磕碰碰,时间却养着水怪,
在我的身体里呱呱乱叫,叫醒了我的魂,
我的灵魂在开口说话,在说:“人神已经混淆。”
我的身体已经老旧,像在1380年前的玄奘在手托钵盂,骑着白马,不看左右,
在用心点化石头说:“神圣无用。”
时间里的水怪还在说话,说我的身体被人借用过,
我不是神迹,是时间的斑点。

时间之口

时间之口,咬破了我的命,
在我的嘴巴里没有积水,更没有河流,也没有鱼。
现在,我只有滞留在一片竹林中,
去打开时间的皱褶,在用阴阳协调一种日子,
走过砂石和水草之间的12公里,
之后,坐在三块石头上冥想,把三块石头的样子摆在心中。
而今,三块石头已经累成高墙,
又构成一个寺院,让我在一根竹签上写下四个字:“来来去去。”
我在占卜,在诵经,在礼佛修仙,
在一遍遍地模仿僧尼的剃度:剪头发,刮胡须,刮胡须,剪头发。
有时,也站在一宗流水上问:“谁是云水之王?”
我又学会了抽刀断水,在刀刀相逼,在把时间削成片段,
削成落日的样子,放掉它的血,
只留下米芾一个活口,让他说:“遍倚栏干十二,宇宙若浮萍。”
我开始疯癫,在说:“靴且屡洗,馀可知矣。”
我在每天的一早一晚刷牙,漱口,刷掉牙齿的杂色,
在保持住白骨白下去的希望,
再把脚踝打上白绷带,去追赶时间的样子。

时间之上的咳嗽

我和三块石头一样,身上没有了魔术,
在念白,在怀疑自己曾经挤过别人的肩膀,冲上戏剧的前台唱京剧,
在唱:“蝴蝶的翅膀已经哑口无言。”
我的两条腿有些发麻,像碰到了死耗子,
染上了鼠疫,被舞台的边幕绊倒,病成一粒灰色,
又退回到舞台灯光的暗影中。
没有人爱护我的模样,我洗去了我的脸谱,
让我素面朝天地睡下,让我亏欠下戏迷的一张戏票钱。
有人在把我和一堆老鼠和蟑螂排列在一起,在生产一些尴尬事,
让我终于退出生活的虚假样子,
只做一件小事:让庄子和我在时间之上咳嗽。

本尊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
我却在三块石头里像卡夫卡一样藏身,
在《饥饿的艺术家》中说:“我错误地来到这个世界。”
原因1、孤独。我是孤独的异类,孤独的孤独。
原因2、向死而在。灵魂在决定我全力以赴奔往自明的真理。

观自在

日月在交错而生,时空盛开两朵自由之花。
神说:“我的喉咙里没有佛头。”
我说:“存在无关自觉。自觉于存在,来不在,去不在。”
我的身子在时间之上像一个鹅卵石滑出很远,滑过了时间的斜坡。

白云灭

对白云的注释包括:①、像老天的未婚先孕,飘荡着雌花蕊。
②、像天子的胡须,拖累着自己的头。
③、活在人间,谁也顶替不了谁。
④、一切皆是虚空,没有什么可以骗过自己。
据此,我恍惚看见法华寺的道迹尼姑,坐在一朵青莲花中在代替菩萨,
代替一个早晨,让三只白鸟飞过太湖湖面,
又让一只白鸟,抽出发髻上的竹钗,拨去妙善的小名,
在一只弓弦上说:“死比活好。”
我又恍惚看见身着一袭白衣的菩萨高于香山山顶三尺,
在用千手千眼盯视我的罪,
让我坐在三尺蒲团之内发问:“生命在隐瞒什么?”
这也让我在坐化间了脱生死,
在说:“我即虚空,恰如白云灭。”

补天注疏
——或曰女娲渊源

     女娲传说为伏羲之妹(或妻子),唐人司马贞《史记集解•三皇本纪》云:“女娲氏亦风姓。蛇身人首。有神圣之德。代宓牺立。号曰女希氏。无革造。惟作笙簧”。可见女娲是音乐祖师。
     因据明正德七年(1512)的《尊崇道经寺记》碑和清康熙二年(1663)的《重建清真寺记》碑所记载:
自开辟天地,祖师相传授受,
不塑于形象,不谄于神鬼,不信于邪术 ,
夫一赐乐业立教祖师阿无罗汉,乃盘古阿耽十九代孙也。
祖师阿耽传之女娲,女娲传之阿无罗汉,
罗汉传之以思哈各,哈各传之雅阿厥勿,
厥勿传之十二宗派……
而阿无罗汉——即亚伯拉罕(Abraham)
阿耽——即亚当(Adam), 女娲——即挪亚(Noah),
以思哈各——即以撒(Isaac),雅阿厥勿——即雅各(Jacob),
十二宗派——即雅各的十二个儿子,伏羲(Fohi)即不是佛(fo)。

时间之尺(Ⅲ)

面对时间的尺牍,我有一种最深刻的认知,
我不是时间的痣,也不是时间的胆汁。
虽然我把藏在时间的内核中,保持的灵魂缄默,在注视我的心,
可是生活仍在别处,似白昼如焚。
我走出时间之核,却被一棵松树的松针刺伤,
我将死于灰松鼠的记忆。
J说:“松脂太厚,黏住了我的脚。”
K说:“在廊柱上,有一个飞贼在干着偷鸡摸狗的活。”
L说:“一个皇帝老儿,坐在雕花的龙椅上放了一个臭屁。”
M说:“在勾心斗角的人间,一张人皮灯笼把光阴包裹起来。”
N说:“松脂的香气,也迷住了一群大象。”
我终于可以坐在仙人掌上做事,
在雾霾中捉拿萤火虫,在说:“我逮住一只。”
又用食指指着一棵五针松说:“是我在五百年前种下的魂。”
布达拉宫的白在脱落,像在一场雪中走丢的仓央嘉措,
走出了现实之重,灵魂之轻,
在应和着喇嘛的传说:“丢了,丢了。”

时间的隐形密码 (沙漏平移)

0598、天命注定的尘世使人坐立不安。
1243、斜阳的自负和喧嚣,已经让无边的狂野生锈,鼓泡。
2592、藏在石头里的一只乌鸦,也无法回避尘世的苦难。
3219、头颅的空杯子,已经被享乐清空。
4575、舍不得放下的无用,私下里认为得救。
5765、信仰的潜伏,像肺结核,在消极地承担苦难的义务。
6034、恶魔的隐念,在打开恶魔的嘴唇。
7696、纯逻辑的思考,被神的一个手势抖空了,像女神像。
8118、断了一根指针,时间也不等于零。
9679、模仿像自杀,无法分娩出死亡的二胎,嫉妒无用。
1036、呓语就是一个假面具,悬挂在忧郁者的两个耳朵上,又被思想者摘掉。
1109、命运的悲剧在钢琴上走动,显现出黑白两道的纵横交错。
1262、死亡是熟睡一词。

时间表

时间在鹊桥上一掠而过,舔勺子的北斗七星,
在舔着天空的脸,舔着巨人的手指,我问它:“我是不是神的背影?”
滚滚红尘经不起我的诘问,
在我的嘴巴里布满白雪,又散落成星辰,
在代替我,也代替我的灵魂说话,
说出我曾经是一个泥瓦匠,在捏塑肉身,
在用泥舌头说:“命中的骨头像一件银器。”
我在中毒的肉身里坏笑,笑自己也是自己的顽主,
在做着一件小事,在拨弄时间的针,
像是在用日晷丈量巨人的虚步,又像是在模仿紫禁城的乐师敲打外乡调,
把音乐声压低一点儿,躲在故宫一角,
像后宫的一只白猫,一闪而过,变成了天子的白描,
盘坐在龙椅上,又晃来晃去。
我忽然想起《周礼•考工记》的前朝后寝,左祖右社,
勾勒出一条中轴线,在平衡生存的技艺,
在接受朝廷的赏赐,像一个人的碰瓷,包扎起碎裂的瓷,
不说话,在打手语,再看紧一本乐谱,装作一张白纸,
在和时空的线条发生一种暧昧关系,
像深藏在地平线以下的银贩子,返回作案的第一现场,
掩埋掉活过的光阴,甚至在时间的皱褶中间滴下一滴精血,
让花朵开放得虚幻一点儿,像我的逃之夭夭,
逃出了时间的监狱,像灵魂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在练习分身术,
在火星上搧扇子,让滚滚红尘滚落,
又啪啪两声,搧掉自己的脸,在说:“让七十二个变脸,到此为止吧。”
我至此不问生死之事,像一半神,一半仙地活过,
活在花果山的半山腰。

时间之眼

罢了,我不再拷问自己,
躺在一把凉椅上闭上眼睛晒太阳,晒掉手脚的凉,也晒掉心里的凉。
又摇摆一下身子,保持住原始姿势,
看住自己,在完成无用之用,
在叉开双腿,煞有介事地说:“幺儿,是儿郎嘛!”
坐在茶桌边上的一个小妇人,
却站起身子,也叉开双腿说:“谁没有癖性过,打死我也不信。”
我气不打一处来,在高喊:“要撒尿,拿夜壶来!”,
而在如今,我适合做一个人独乐乐的事:
做自己的孤家寡人,在面壁,诵经,念云,主生死,
从了万事皆空的命,以空对空。
撇下做两个人的乐事:交杯或用情,或合二为一,或勾手指说:“莫走。”
她突然开始沉默了,动了动嘴唇,半晌没有说话,
又突然捏着椅子把摇晃我的身体,
让我的身体发颤,发抖,然后,一下子让我睁开眼睛。

驭水术

白鹭斜飞,水的眼睛吃了一惊,
在岳阳楼中失控,哭了一个下午,泪水流过一个下午的斜坡。
现在,我在一滴水的横截面上不插嘴,
又一只白鹭从一滴水的夹隙飞过,像皇朝的线人让一滴水在滴水穿石。
站在浮云上哭一场,像一滴泪水的八面,
我知道,欧阳修并没有学会和一对对联相对称,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却丢了魂魄,
在说:“我无法辨认山水的暝色。”

劝诫记

总让我想起流水的是古琴,而古琴却随着流水流走了,
走在我的前面,像钟子期在一朵云上走动。
天空没有天雷,雨水却来了,
逼迫我把命运借给天空说:“承诺在哪里,命运就在哪里。”
我在三千后的时间里走丢了,
忘记了天空像时间的一个怪圈,大了我一圈,
又像是玻璃厂生产的玻璃,在空气中变成了一种摆设,
让我倒立起来,让我的小脚踩上去,
让我放开胆子说:“做事要扎实,不要让世界忙得手忙脚乱。”

生死场

以我的身体为虚线,
量出生死的对角问:“生死的对角是脚趾还是头颅?”
而我在把生死当成对折点,
在读《荒经》,一而再地学习梵高割耳朵,吞下一粒子弹。
但是,我还是活着,活在一俱躯壳里,
想吞下生死,在一张油画布上勾勒着生死之间的八字,
把一头猪塞进嘴巴,把一头羊塞进鼻子,
把一只蚊子塞进耳朵,把一个灯泡塞进眼睛,
在生死之间穿行,走了,走了,
骑上一匹旋转木马,在薄情的世界深情地活着。
活在插满雏菊和罂粟花的瓷瓶中,
隐藏下一生的落魄和孤独,
又往煮熟后的土豆上撒盐,在吃土豆,
在和三个吃土豆的人牵手走进一幅油画中,隐去自己的人形。
有人说:“可以入殓了吗?”
我明明知道一捧黄土也算是一种障眼法,
在我的脸上画彩绘,画出灵魂的嘴巴,眼睛,耳朵,鼻子,
丢下我的半斤八两,只留下土黄色的十二克,
把它浓缩成一粒药丸,又强迫一粒药丸变成一粒鸟鸣,
落在梵高的麦田里,落入麦子的一场大病中。
我开始在精神病人的窗台上摆菊花,
让菊花学习入殓法,在A花瓣上不为鸟鸣所诱惑,
排列好世俗的病根说:“经过饥馑的耳力,胜于任何一种容器。”
在B花瓣上又完成一种隔世的交谈,
在说:“剔除堵塞的牙缝,牙齿也统治不了纷乱的尘世。”
在C花瓣上滑出自己的身体,
在鼻梁上说:“生死的子宫,在犯错,有两个缺口。”
在D花瓣上点起伶仃的灯火,
在说:“不依赖旁观者,我在独善其身。”
我的确老了,在用一脸雀斑做幌子,雀斑或许就是砒霜,
在求证生死,在呼应一截墓碑,
在让一只鼬鼠站在墓碑上说:“命是一场虚掷。”

浮生半日

清明之后的孤独,像我把头浸入深水中,让白发亮起来。
如今,我蜷缩在一个墙角,一下子缩成了一粒尘埃,
像死在静寂的死角,沉默而寡言。
而蜘蛛网仍然悬在半空在封闭什么?事实是蜘蛛还在半空中吃肉,
丢下了蚊子的骨灰。
惟有我在门可罗雀的门缝中辨认风声,
盼望着妈妈的魂灵回来看我,看见我把五十岁的头发扎进水里洗头,
洗掉尘世的尘埃,让时光倒流进蚂蚁的洞穴,
让蚂蚁从洞穴中跑出来归顺我。
我又过起神仙的日子,又站在时光的斜坡上点名,
在让一大群蚂蚁爬上门前的果树干,
让它们说:“一生二,二生无穷。”

纸寿

宗教的空,让我用命伺候肉身,
去协助灵魂,在和世界吵架,
在说:“我不会爱,也不会恨。我在命里完成阴阳两界的一场相许。”
我抬头看了一眼日头,
在用手抓它,它却恒久地在天空的平面上缄默,
只留下一枚棋子的影子,在黑白之间晃来晃去,
又滑倒在天空的两个小陡坡上,
像我在生死之间的一场寻欢作乐。
其它的冥想都是荒诞,像蝴蝶与天下为敌又能怎样?
像始皇帝心中养着十万兵马俑又能怎样?
若不是行尸走肉,便是漂泊的野鬼游魂,
可是我已经变成了无用之用。

命中命

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三角形,四边形,矩形,梯形,菱形?
而每一个顶角都不是我的样子。
我在一眼泉边沐浴自己的身子,剥掉一层尘垢,
像小和尚和老和尚,小尼姑和老尼姑一样,都是命中的半斤八两。

《时间之尺》(Ⅳ)

时间里的鸟儿,小了一点儿,
像鸟儿的子孙,在为白月亮大哭一场又一场,
鸟儿在一滴泪水里冷却,
又在一个下午柔软下来,像是在起死回生。
我想谈一谈哲学或宗教,为某一个末日打开自己,
不轮回,也不告解,撇下一把宿命的钥匙,
剥离开神,盘坐在空寂之中,排列鬼魂,幽灵,灵魂,让它们各安其命。
O说:“恐惧是迷信的根源。”
P说:“灵魂不会进入人的谎言和骗局。”
Q说:“在我的思想深处,我不是我。”
R说:“麻木是生活的一种罪恶。”
S说:“灵魂一旦独立,就会摆脱障碍,不再迷路。”
我有些疲倦了,我知道我的灵魂流浪太久,
在自己以外寻找自己,像一只鸟儿,一直渴望天空存在一条道路,
却瞎掉了一只眼睛,聋掉了一只耳朵,
高估了美的高度,让灵魂病倒了,歪倒在自己的伤口上,
却幻想在伤口上长出一对翅膀,
完成一种对幻想的阐释,在善恶中开一次小差,
差遣我和自我,在反对和世界媾和。

时间的隐形密码(星辰漂浮)

0035、人穿兽皮,就是黑夜的黑熊。
0104、天空的火车站空起来,约等于一条银河。
0203、鬼魂走在纸上,点燃一根火柴,鬼魂就变成了死灰。
0347、身体的花朵谢了,也不是白马的一滴眼泪。
0462、时间闲置在钟摆上,听见了黑夜的响动,有一点儿光亮。
0596、和时间赛跑的人,在百米终点也留不下一个影子。
0613、吃影子的人,身体冒出一股霉味。
0706、在如今,藏在鼻子里的风声,已经变成非法仿制的银锭。
0865、走在眼镜架上的光,肯定是铁的骨头。
0919、钟声在耳廓上蠕动,耳朵又被吃掉了。
0100、脚步声,开门声,关门声,叹息声,嘀咕声,沿着神经的绳子上潜行。
0111、谁在反问世界,谁就是世界的口音。
0122、在纪念碑上复活的人,认不清前世。

星宿之谜

咚,咚,咚三声,星星在敲打夜空鼓,
有人转眼即逝,像打开我的伤口,在撒盐,又撒下一捏花椒面,
让我的肉身忍受油锅的煎熬,
像一个泡沫在破灭之后,被吃掉一半,剩下一半被冲进一个马桶。
我在一个黑夜里用自己的头颅撞墙,咚,咚,咚撞了三声,
我却伸出了魔鬼的舌头,在舔着菠萝的味道,
不是氧气,像网状的网在漏气。
我已经知道,我不是天上的星辰,开始在一个夜晚叼着香烟散步,
感觉我像死魂灵的雾,在氤氲死后的世界。
而今,即将清明,我必须去母亲的孤坟前坐一坐,
烧掉几叠纸钱,恍惚看见母亲在一张黑白照片背面专注于夜色,
让我在冒充母亲的遗物。

命犯星辰

一块石头活着,两块石头死了,
想到这里,我想更衣,约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在我病房中耳语,
说:“我的胎儿不在你的腹中。”
她在嚼着口香糖说:“一个被雷劈过的孩子,颅骨像灯笼。”
我开始长时间闭上眼睛想问题,
想蛙鸣外史,在星空上泛起的白露,
一滴露水露出凶相,在说:“谁是青龙?”
女护士开始往我的肚脐眼里撒盐,在我的肚皮上开掘河流。
我捧住腹部,在保护自我,
离开病床,去小便,想起一根金箍棒,
去做一件降妖除魔的事,把女护士藏在我的耳朵里,
从我的脑袋里一闪而过,让她忘掉一次仓促的性爱。
我以为,能够匹配我身体的人是观音姑娘,
让她把她的身体托付给我,
让我在她的身体里投放一粒露珠,
又从她的身体里晃出我的样子,我的样子在顺从造化的安排,
在一个下午经过一山的浮尘,
盘坐在一座寺庙的大殿上说出命的柔软,
在命犯星辰,在违逆人道天伦,
在说:“停在病床之侧的泪水,都是未名的事物。”

命门

我是我的玩偶,在玩火攻,
像诸葛亮,让五丈原的风吹灭了一盏灯,看不见账房的门口跪着僧人,
命的门敞开或关上,都像是剥落的一块漆。
我也愿意放弃自我,放下偏执,
指出我的不能,把能指和所指涂抹在命运的斜坡上,
哭着东,也哭着西,在唱拉魂腔,
在反问活命的密码何在?而我已经丢失了三块顽石的本领,
丢了乌鸦的巢,丢了自己的棺椁,
只剩下猫头鹰的一只左眼。

生死诀

在生死之间做一个鬼脸,
戏仿一个死鬼的口气说:“我从时间里跑出来,经过了黑白两道。”
我知道羊吃狼是一种戏谑,像与虎谋皮,
是一种幻觉的组合,羊、狼和老虎却没有九条命,
它们的白骨依旧很白,像一穷二白的白。
而我还在活着,活得活蹦乱跳的,在向死而生,
看见自己的坏脾气爬上了山顶,在与天下争吵,吵得死去活来,
说:“天下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我在和人决裂,对人说出许多不恭,
说:“人这些鬼东西在收拾一条烂命,我却不在乎什么命短命长。”

末了了

如今,已经是时日末了了,
假先知在说:“我是基督,请归顺我,向神致敬。”
我在以命相拼,站在一棵无花果树下说:“人子近了,正在门口了。”
我把假先知的舌头打成一个死结,
在自有永有中用两根手指拿掉活命的障眼法,
放眼望去,与世俗世界反目成仇,
不想在老了老了的时候,活成老贼的样子,
丢下莫名的牵挂,丢下不了了之,拿走自己的魂,走了,走了。

抄法:天罡

天罡,即北斗七星的斗柄。以魁覆其头,以罡指前。天罡属辰,辰戌丑未谓之四正,以其属土,居於中央,故曰四正,罡字从四从正,以辰为土,故此功曹谓之天罡。

天罡三十六法

斡旋造化 颠倒阴阳 移星换斗 回天返日
唤雨呼风 振山撼地 驾雾腾云 划江成陆
纵地金光 翻江搅海 指地成钢 五行大遁
六甲奇门 逆知未来 鞭山移石 起死回生
飞身托迹 九息服气 导出元阳 降龙伏虎
补天浴日 推山填海 指石成金 正立无影
胎化易形 大小如意 花开顷刻 游神御气
隔垣洞见 回风返火 掌握五雷 潜渊缩地
飞砂走石 挟山超海 撒豆成兵 钉头七箭

抄法:地煞

地煞,乃是天地正邪之气所生。但法用以正,则可以造福人群;术用以邪,则可以残害人类。故吾知人心不古,撰写时间之尺,自可自如是。

地煞七十二术

通幽 驱神 担山 禁水 借风 布雾
祈晴 祷雨 坐火 入水 掩日 御风
煮石 吐焰 吞刀 壶天 神行 履水
杖解 分身 隐形 续头 定身 斩妖
请仙 追魂 摄魂 招云 取月 搬运
嫁梦 支离 寄杖 断流 禳灾 解厄
黄白 剑术 射覆 土行 星术 布陈
假形 喷化 指化 尸解 移景 招来
迹云 聚兽 调禽 气禁 大力 透石
生光 障服 导引 服食 开避 跃岩
萌头 登抄 喝水 卧雪 暴日 弄丸
符水 医药 知时 识地 辟谷 魇祷





2017/3/28(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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