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拯救与再生(实验准诗剧，5.1.敲定稿)
•河西不归云•
人物：豹子(包括三重身份，即豹子、烈豹牌汽车、青年烈豹〈“豹子”〉)
稻草人
罟者
△罟者是大河之上垂钓千年的长者
稻草人则是逡巡尘世和大河的梦游者
也就是罟者留在尘世的躯壳
烈豹则是稻草人的现世今身
罟者因此是稻草人和烈豹的前生或共同的父亲)
△罟者与稻草人是我正在撰写的后现代史诗《超尘》里的主人公，与诗人(在本剧中化 身为豹子，但未点明，用心的读者一望便知) 构成三位一体或一体三位。
迎亲或送嫁的队伍(或者是举行典礼或仪式的队伍，包括多重身份，即迎亲或送嫁者、送葬者、赶尸者……)
过场人物：鼠、豸、虫、蛇、鸱鸮、夜莺、大河不明漂浮物、群众、T.P.、C.A.、A.P人员等
第一幕
第一场
一
一匹攀岩的豹子
在作最后一次冲刺
他斑斓的背脊
在夕照(晨曦？)中格外灿烂
一个远近闻名的硕鼠
要把他的小公主嫁给远近闻名的蛇王
纲属两相异
居然联姻盟
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鼠豸不是蛇蝎和鸱鸮们的食物幺
这岂不是认贼作父赠肉与刀
这叫做求同存异化敌为友
这叫做以德报怨和谐共存
更何况我们其实还是远亲
这叫做当代版的和亲
嘻嘻嘻
爬行类
我们都是害虫
我们都是害虫
哈哈
食物成了玩物
尤物成了宠物
时代真不同啦
我们鼠字辈也得学会与时俱进啊
从此我们的队伍就是天下无敌啦
瞧鼠精们正嘁嘁喳喳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豹子以为自己够专心致志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未能完成登顶
难免一些与己无关的事情或场景干扰
也许正是目击(自然不是参与)了这些鼠豸们的典礼或闹剧
这一次他又险些功亏一篑
他的前肢已经跃上峰顶
后肢却突然被什么东西卡住或咬了一口
鼠豸？
虫蛇？
这本该是苍鹰凯旋君临世界的地方
却让这些宵小龙盘虎踞领尽风骚！
他真恨不得把鼠豸们的巢穴一举捣毁
殊未知自己的胜利恰巧借助了鼠豸之门
他的整个脚掌几乎要封住整个洞口
让那些神气活现优哉游哉的鼠豸们也感到窒息
他奋力一跃
山洞被踩踏得土崩瓦解
连那些潜伏的鸱鸮与夜莺也为他捏着一把汗
而一些鼠豸则落荒而逃
豹子终于登顶
绝胜在高处
观止止步时
无限风光在险峰
风光无限身已限
高处不胜寒
这上登非天下临无地的所在
并没有什么奇妙的风光啊
况且自己的攀岩从来就不是为了什么风光
自己灿烂的生命不就是一种风光
那还奢求别的什么风光呢
昂首看天天更高
俯首观地地犹迥
豹子这才发现
自己已没有回头路
自己已无法下山
不仅仅因为腿已经受伤
或许还已经中蛇豸之毒
自己也许时日无多
他甚至想在那峭崖上敲断自己受伤的腿呢
正在他举棋不定犹豫不决之时
俯瞰下界
但见一条委蛇如蛇的茫茫大河
就在一山之背
或阴
或阳
竟是一生从未谋面的大河
自己只有舍身取义
或许还能重获新生
他正要来一个华丽转身
突然闻到了一股久违的人味
尽管豹子的攀岩并不是因为饥饿或美味
但这人味还是让他亢奋不已
于是他更坚定地
投
河
而
下
第二场
二
一条亘古不息的大河义无反顾地奔流向前
浑浊的河面上浮荡着一层更加浑浊的迷雾
迷雾中若隐若现一只皲裂的巨掌
巨掌上写满神奇诡秘不知所云的图案或文字
一个人已经跟踪大河及其漂浮物
很久很久了
他就是逡巡大河的稻草人
他自命为垂钓千年的罟者
白鳍豚
千年巨龟
古代残碑
不 明 漂 浮 物
稻草人把大河的漂浮物这样命名
稻草人已没有嘴
或者已不能言说
他只能在心中嘀咕或呼喊
他总是喃喃有词
三
西风烈
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马蹄声碎
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
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苍山如海
残阳如血
(以上二诗节引自毛泽东《忆秦娥》)
四
生命的峰巅
壮烈风景
这一刻 稻草人
为前方上空灿烂的霞彩惊呆了陶醉了
他尚未知道
那是一匹豹子斑斓的背脊
或者是豹子华丽转身时
反衬或倒映在空中的背影
他甚至不知道
有那么一刻
或许在同一瞬间
他曾经与那匹豹子对视着
枯槁的躯壳
也要被豹子炯炯有神的耽耽虎视点燃而焚烧殆尽
五
而大河的另一侧
稻草人的对岸
豹子登顶的同一侧
有一行人
却与这一切失之交臂
他们迤迤逦逦时走时停
正往相反的方向赶路
但闻锣鼓铿锵唢呐咿呀笙箫齐奏铙钹喧阗
稻草人依稀看见和听见
这一行若隐若现的怪诞行踪
按照当地民俗
迎娶或送葬都不应在黄昏或早上这个辰光
那么他们是在
赶尸
怪不得有一股浓烈的尸臭扑鼻而来
他们本来就是行尸走肉吧
他的脑海里一个闪念
似乎还掠过一丝恐怖
但他被更多更重要的事物和场景纠缠和分神
乃至他竟然不知孰轻孰重
像大河之上的迷雾般纠结了
在悬崖之上
在群山之巅
豹子也闻到了一股久违的人味
他也闻到其中夹杂着尸臭之味
第三场
六
豹子
我也曾是一匹灿烂的豹子
我也曾是一匹猛烈的豹子
我一直在寻找生命的峰巅呢
为什么不带上我啊
豹子
豹子
豹子
稻草人在心里不停地呼喊着
豹子
豹子
豹子
只见
一匹灿烂的豹子
从
天
而
降
豹子直接掉入河心
豹子是会游泳的
但豹子并不擅长游泳
他的伤口还在流血
或许还已经中毒
他被滔滔的河流裹挟着
有如一条困兽
他左冲右突奋力泅泳
却离河岸越来越远
稻草人解下缠在腰间的稻草绳
往河面扔去
并示意豹子游向那绳子
可是豹子全然不解其意
毫不理会地往下游奔突
只见那稻草绳竟像蛇豸般游向豹子
豹子则似越发惊恐似地躲避而去
稻草人奋不顾身地投入河中
久违水性的他却被河水冲荡而下
他正要面临没顶之灾
只见河面不明漂浮物自行漂过来
驮着稻草人向岸边游去
稻草人刚要上岸
发现自己竟然是骑在一匹豹子的背脊之上
但他毫无惧色
仿佛这豹子原本就是自己的座骑
豹子却驮上他飞奔而去
向那群举行典礼或仪式的队伍飞奔而去
向那群行尸走肉飞 奔 而 去
第四场
七
迎亲或送葬的队伍
举行典礼或仪式的队伍
赶尸的队伍
或者 一群行尸走肉
在路上突然停下来
有人突然咋呼起来
有没有听见老虎在吼
这年头哪里还有老虎
老虎不是被我们赶尽杀绝了吗
怎么没有
动物园里总该还有吧
对 对 对
不是还有标本吗
标本也可以起死复生呢
克隆
克隆
克隆
听说这一带还有豹子
豹子
报纸
豹子不就是报纸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纸老虎就是不堪一击
不好
好像那边有人在喊救命
我们是不是过去看一看
兴许还能够拔刀相助助人家一臂之力啊
岂止是一臂之力
人心齐泰山移
瞧我们人多势众的
怕不把凶手给早吓跑了
这年头有的是要钱不要命的
这年头有的是不要命要钱的
一定是有人杀人放火了
还想给人救命
自己赶紧逃命吧
看
老虎
不
豹子
真的跑过来了
赶紧逃命吧
第三幕
第五场
八
一条宽阔的公路上
一群人在围观
一个行装古怪的人躺在马路中间
据说刚刚被撞死
肇事者已驾车逃逸
几个T.P.在认真地
拍照和丈量
摄影和采集
有效或无效的痕迹或证据
死者的遗物被放在一边
一斗笠
一蓑衣
一网
一罟
一绳
一箫
一笔
第六场
九
滨江广场上
硕大无朋的彩电屏幕
广告
烈豹牌汽车
烈豹牌汽车
烈豹牌汽车是你致富路上的好帮手
烈豹牌汽车是你奔向小康的好助手
烈豹牌汽车让你的事业如虎添翼
烈豹牌汽车让你的生活锦上添花
烈豹牌汽车让你威风凛凛
烈豹牌汽车让你威名赫赫
烈豹牌汽车助你马到成功
烈豹就是你成功的捷报
播音员平静地报道
××台××社××日报道
今天在×××号公路上又发生一起交通事故
一个行装古怪的老人或中年人被一辆重型卡车撞倒
当场死亡
肇事者已驾车逃逸
据目击者称
有人已看清肇事车辆的车牌号码为
HX1965—202……
后面的数字没有看清
后面有几位数也不清楚
而且死者的身份尚不明确
在他的身上没有搜到任何有效证明
死者没有身份证
身上一文不名
死者身边的遗物有
一网
一罟
一箫
一绳(稻草绳)
一斗笠
一蓑衣
还有一支古怪的巨笔
形如蛇豸
状如阳具
无商标
无品牌
上面却庄严标识着四个古篆字
据书法家识读应为
马 良 神 笔
下面播出一则悬赏通告和一则招领启事
字幕一
……
字幕二
……
请知情者直接到有关部门举报或告知家属
字幕三
有关部门敬告公众
最近雾霾天气严重
请大家务必注意身体健康和出行安全
字幕四
车祸猛于虎与豹
生命没有回程票
第七场
十
谁说没有回程票
瞧
如今我不是活得挺好
我 活 得 好 好 的
稻草人
嘭嘭嘭地不断地拍了好一阵胸脯
举起一条横幅
冲着大屏幕呼喊
撕心裂肺般
并双脚跺地
可他没有嘴
他不能言说
没人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但行人和游客分明能看见
稻草人双手举着一条横幅
上书
我要 举报凶手
我要 揭露真相
十一
啊
白日见鬼了
你怎么没死
那不是你吧
他真象是电视里的那个
车祸被害人
这老头好像在那里见过
他不是整天在这河边东游西逛吗
他以前做过小贩
岂止做过
好几十年啦
他现在会卖鱼呢
以前没见他卖过
还卖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还有稀奇古怪的地下文物
听说他在河边捡到一支失传已久的神笔
据说就是马良神笔
神奇的很呢
怎么个神奇法
你要想暴富
就画摇钱树
你要住别墅
就画黄金屋
你要想美女
就画颜如玉
总之是
你要什么
就画什么
你画什么
就得什么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靠的是天时地利
马良神笔靠的是天地良心
心诚则灵
欺天不应
这么说
并不是有求必应逢人遂心啊
那当然了
得看你是不是上天眷顾的人了
若是欺天之人
不但不应
还有报应
你们听过他的箫吗
吹得好极了
而且他那曲子
好像从来没在别处听过
此曲只应天上有
人间能得几回闻
一个疯老头
被你们吹成了神仙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老年痴呆症
莫以貌取人
他还教过书
还听说会写书
这号疯疯癫癫的人
教书也是误人子弟
怕那些孩子都学傻学癫啦
写书就更甭谈
不是吹造反有理
就是骂剥削有种
谬种流传嘛
谁在此散布误国言论
当心抓你们的现行
可不
C.A.人员过来了
老不死的
怎么变成了老顽皮
又在此散布谣言
上次关你禁闭才几天
又在此影响市容
又在此扰乱秩序
一群男女C.A.人员果真过来了
几个膀阔腰圆五大三粗的后生
将稻草人围起来
没捞到什么稀世珍宝吧
你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神笔呢
怎么
你们不是权柄在握
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还需要什么神笔
难道你们真的想给百姓画地为牢吗
(场外音——稻草人心中的话语)
稻草人
掏出他的法宝
也就是那枝巨笔
冲空中不停地摇晃着
怎么那鬼东西又物归原主了
上次你们不是给他收缴了吗
别自己唬自己了
别自己蒙自己了
我们红袖党人
一不信神
二不怕鬼
三不怕妖
我们绿裤党人
一不怕苦
二不怕死
三不怕闹
第八场
十二
(滨江C.A.大队某办公室)
稻草人自己闯进来
高举着那条横幅
我要 举报凶手
我要 揭露真相
稻草人在陈述
但他不是用嘴
而是用笔
也就是那枝
闻名于世久已失传的
马良神笔
我先来举报一个真相
撞死稻草人的不是别人
是一个叫烈豹的青年
当时他驾驶的恰好是一部烈豹牌汽车
他撞死的不是别人
既是他的父亲
也是他的兄弟
既是他的前世
也是他的今生
也可以说 撞死的
就是他 自 己
什么
这个疯老头儿
颠三倒四地写了一大堆
也没看懂他写的什么鬼话
还别说
他的字写得好
龙飞凤舞
笔走龙蛇
世间也怕少有
别再哄他啦
别太抬举他
待会儿他又要发癫啦
你还是趁早溜吧
老东西
闹不好
我们头儿来了
把你扔进太平间去
一群男女C.A.人员一哄而上
稻草人挥舞着那支神笔迎上去
恍惚之间
这神笔和他身上的稻草绳纠缠在一起
时而像一条诡异的巨蛇腾跃而出
并喷薄出一股七彩的迷雾
时而又像夺目的闪电
让人不寒而栗
一群男女立马作鸟兽散
第九场
十三
(某拘留所
某禁闭室)
我是来自首的
我就是撞死稻草人的肇事者
也就是说
我 是 凶 手
我杀死了我的父亲
我杀死了我的兄弟
我毁掉了我的前世
也毁掉了我的今生
我 是 杀 死 自 己 的 凶 手
你为什么要杀人
我犯了天条
我犯了原罪
我因为崇拜狄奥尼索斯
我因为效仿普罗米修斯
却成了东方的俄狄浦斯
我是上帝放逐人间的玩偶和小丑
却窥视和泄露了天堂的秘密
所以命运之神要惩罚我
就是必须让我亲手毁掉我自己
此其一也
我宽恕了人类
但人类并不愿宽恕我
甚至连怜悯也不给我
我厌恶人类
但我总是以为
使命在身
我不能以我之死昭示人类
因此不得不长期与我厌恶的人类为伍
偷生人间苟安尘世
我辜负了我自己
此其二也
我岂能活得比命运更长久
既然命运执意要惩罚我
就让我自己将自己再惩罚一次
我要拯救我自己
我要再生我自己
我要活在上帝的意志之外
此其三也
所以
我 必 须 杀 死 我 自 己
所幸
现在
此刻的此刻
一切的一切
都解脱了
都释然了
我自由了
我超然了
我以此拯救了我的未来
也即是我的来生
也即是我的永生
啊
语无伦次的
你就是那个肇事者
你被监禁了
还叫嚷什么自由
你被逮捕了
还想重获新生么
几个A.P.人员
正义凛然地跑上来
要给叫豹子的青年带上手铐
我自己监禁着自己
谁还能再监禁我呢
我自己解放了自己
还需要别人解放吗
“但你还是不自由的
因为你仍寻找着自由
你的找寻使你如梦游者般清醒而混沌
你想往自由的高处去
你的灵魂渴望着星球
但你的恶劣的本能也渴望着自由
所以你总是像一条困兽
如今你就像一条恶犬想解放自己
当你的精神尝试去开狱门时
它们在地窖般的牢狱里欢叫着
所以你还是一个幻想着自由的囚犯”
(以上二诗节以尼采《查拉斯图拉如是说》片段改写)
一个个启示录和训示般的声音
一种苍老而洪亮古老而坚实的声音
从豹子的心底或牢底传来
这些大师或圣人的教诲
使他仿佛茅塞顿开若有所悟
2013.5.1.
青年烈豹忽然变成了稻草人
(其时
他的身上
也有一根稻草绳
还有
一斗笠
一蓑衣
一网
一罟
一箫
但他的那支所谓的
马良神笔
早已不翼而飞
或者被抢掠而去
稻草人身上的稻草绳突然不点自燃
我既玩火自焚
我必超尘而去
哈
哈
哈
第四幕
第十场
十四
大河之滨
稻草人与烈豹曾经相遇的地方
稻草人重新回到
他挺身相救舍身而下的大河之滨
他感到自己胸腔里有一股烈豹的气息
他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代
却突然有一种自叹悲凉的苍凉况味
恍然听见河面上或大河的对岸或大河的上游或下游
传来一声声苍凉而浑厚的歌谣或吟唱
这些歌谣和吟唱其实自己不止一次在大河之滨听见过
所以如今有一见如故之感
越来越清晰
越来越振奋
稻草人禁不住一句一句地唱和下去
现在他已经恢复言说的天赋或权力
沧浪之水清兮
可以濯我缨
沧浪之水浊兮
可以濯我足
与其临渊羡鱼
不如退而结网
大网大捞
小网小抄
无网无扰
大网无形
小网若刑
无网乃无头之蝇
大鱼吃小鱼
小鱼吃虾米
虾米吃虫屎
河里的鱼上了岸
岸上的人变成鱼
人吃鱼
鱼吃人
人鱼何异
人养鱼
鱼养人
鱼人何妨
赠人与鱼
不如赠人与渔
笑贫不笑娼
怜病不怜贫
怜贫不怜品
怜品如害身
恤才如惜柴
添财如添灾
天地不仁
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
以百姓为刍狗
天不以一物枉其时
人终与万物化烟尘
大块是劳生之机
小智非周身之务
相遇于庙堂
不如相忘于江湖
江湖多风波
舟楫恐失坠
三十六计
走为上策
归去来兮
田园将无胡不归
天地已老胡不归
飘飘何所似
天地一沙鸥
逆水行舟者
随波逐流者
急流勇退者
同舟共济者
同舟敌国者
五十步笑百步
人生如转蓬
何如作萍芰
优哉又游哉
浮沤拥入海
化雨干云霄
潇洒走一回
上善若水
逝者如斯夫
与水同居者
必与水偕亡
………
第十一场
十五
（同上。大河之滨）
稻草人终于与罟者相遇
其实他们并不是第一次相遇
或者还可以说稻草人是与他自己相遇
稻草人发现罟者简直是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装束
一网
一罟
一埙(非箫也)
一斗笠
一蓑衣
但稻草人一点也不奇怪
罟者的身上没有稻草绳
却别着一支像烟枪或棍棒
或拐杖一般的巨笔
上面似乎也有古篆题刻
他们终于面对面
言辞哽咽
语音凄呛
啊 父亲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奇特的命运
哦 孩子
因为你是千古追梦人
你不是认定自己是上帝放逐的玩偶吗
嗨 我的难兄难弟
因为有这样的遭际
从此我们不再是千古伤心人
我们已经合二为一
不
我们还要三位一体
我不仅要把烈豹的灵魂还给你
还要把罟者的仙风道骨赐予你
但你得把我的那支神笔还给我
既然你已经赐给我
为什么还要还给你呢
还给我
就是还给你自己
哦
我明白了
它其实一直在我身上
它是我性别的标志
也是我力量的象征
可惜我早已经丢弃
在这阴盛阳衰的年代
在这弱肉强食的时代
我本想召唤天下的弱者雄起
强者有至高无上的权柄
弱者有无坚不摧的斗志
然而它常变成软弱无能的东西
不过一根丑陋多余的稻草绳而已
我如今要把它连同我自己丢进汪洋大海里去
去吧
去吧
大河的尽头是大海
大海就是大河的故乡
也是我们灵魂的故乡啊
归去吧
归去吧
归去来兮
天地已老胡不归
2013.3.21.∕3.23.∕5.1.∕5.9.
第五幕
第十二场
十六
大河的尽头
逝水之涯
大海之滨
豹子
稻草人
罟者
三位一体
或
一位三体
长发如鬃
须髯飘飘
仰首看天
面朝大海
手之蹈之
足之舞之
稻草人的咏唱
豹子
豹子
豹子
我也曾是一匹猛烈的豹子
我也曾是一匹灿烂的豹子
我也曾是一匹无牵无挂的豹子
我也曾是一匹自由自在的豹子
我也曾是一匹放浪形骸的豹子
豹子
豹子
豹子
如今我要回到我自由的梦乡里去
罟者的咏唱
大海啊
沿着你高傲的脊梁
我又回到了你自由的乐邦
你那磅礴的巨浪
可是我幸福的座骑和眠床
我要重新投入你温暖的怀抱
作你无拘无束的鱼儿和波浪
或者一个变幻无穷的元素
完成你不朽的鸿篇和巨制
或者一串美妙而欢快的音符
谱写你壮美的交响和华章
豹子的咏唱
(或与稻草人和罟者的齐声合唱)
其时
稻草人
罟者
与豹子
已经三位一体
永别了 青春的废墟
永别了 苦难的家乡
永别了 命运的侮辱
永别了 尘嚣的扰攘
永别了 幸福的创造
永别了 灿烂的悲伤
永别了 回忆的回忆
永别了 真理和强梁
…………
2013.2.10.—2.13. ∕ 3.11.—3.31. ∕5.1.
△注：本诗剧拟收入我正在撰写的后现代背景史诗《超尘》。
《超尘》约计一万余行，20万字。包括《出尘》(上)[《崇阿》(上)《逝水》(上)]、《返尘》《尘寰》、《出尘》(下)《崇阿》(下》《逝水》(下)《超尘》[《火雪》、《天启》四部七卷
在《超尘》一书中，我采用了多重主题、多重命运、多重人格的叙述手法。并计划使用多体裁的超文本。
《真相：拯救与再生》(原名《拯救真相》)不是可以生搬硬套入现实的戏剧，也不是合乎一般文学原理的诗剧。它既是我心血来潮的结晶，也是我酝酿已久的主题。其叙事方法则揣摩更久。
在真相一剧里，稻草人与罟者实为一人。在《超尘》一剧里，他们时而合二为一，时而一分为二，这种叙事手法，也许在写作史上并不多见，笔者至今仍在研究其合理性是否存在。
《真相》一剧可以使用多媒体的表现手法来演绎这种可能同时同地发生不同故事和场景的叙事，也可以采用当代最新的3D布景仪，多视角同台演出。
在该剧里，以及《超尘》一书里，我采用了主人公三位一体或一位三体的写法，跟以往的复调叙事手法并不一样，希望同仁们见仁见智，不吝指教和批评！
河西苦雨
2013.2.14. |
发表于 2017-5-7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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