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王锡民 于 2017-5-11 21:11 编辑
文/王锡民
从世界范围看,首次谈到诗画同质的诗人应该是希腊诗人西蒙尼德斯,尽管苏东坡也有过类似的说法,但语气上远不如西蒙尼德斯坚定,西蒙尼德斯的话是结论性的。宋朝赵孟溁的表达倒是不含糊,与希腊人如出一辙,不过赵孟溁是以画论家的身份说这番话的。诗画异质说的代表人物则是十八世纪德国学者莱辛,他明确指出诗画同质说笼统含混,他认为,画只宜于描写静物,诗只宜于叙述动作,自此,诗画异质说似乎占了上风。
韩文戈的《冬天的画外音》用他的诗歌实践,将诗画同质与异质的矛盾在一个新起点上达到了对立统一,让我们先欣赏一下这首小诗:
“村外的还乡河冻严了/夜里会有坚冰的干裂声/仿佛十二月的长袍被撕开了口子/随后,神秘的黑鸟和全村的狗会叫上七、八、九声。”,谁会否认这首诗是一幅画呢,但要更深切地感受它却需要一个前提,即读者要有乡村生活,而且是特定年代即土坯房年代的生活,这话似乎有点绝对,那就补充一句话,想象力丰富者除外,显然,坚冰不会无缘无故地开裂,我们可以设想干裂的声音来自纯爷们的破冰捕鱼,或一个冶游的女诗人凿壁取光,或是地壳变动的撕扯……,或者,再演示一种情形:“看那个风雪夜归人,在最后一声狗叫结束时接近了自己的柴门,而一个很小的动静就可能招致新一轮的狗吠,先是一只狗领唱,继而风在吼,狗在叫,乡村在咆哮!,七八九声后又戛然而止”。
韩文戈的贡献在于他用一首诗唤醒了大脑深处的诗画“流动”,这种贡献归于诗歌,又是诗歌之外的,“之外”指的是诗歌的附加值,我们可以想象,如果没有流动,这首诗就了无新意,以至于没有存在的必要,因此,韩文戈不纠缠静物,也不刻意追求某种狭义的社会意义,却有了无心栽柳柳成荫的意外收获,他提示了狗与人在应对外界刺激方面有相似的“从众”现象和某种“集体无意识传承”倾向,本来这种提示应该是由科学家来做的,韩文戈的呈现当属一种不自觉,换一种说法,人与狗的群类在应对外界刺激方面一定存在“喧闹--突然集体沉默--喧闹”的数学模型,这一“共振”现象经常发生在中学生的自习课上,“起初,大家自由讨论交头接耳,有那么一刻却突然莫名其妙地鸦雀无声了,也许第一反应是老师来了,当环顾四周没有异常情况后,教室又复归鼎沸”,想想看,作为读者,作为一个中学生的过来人,我们是不是也有过类似的体验?而再现这样的体验无论诗歌还是绘画,离开流动都会很困难,于是“流动”应运而生,正是流动让诗画同质与异质的矛盾在一个新起点上达到了和谐。
冬天,除了哲思与美,画外真有音吗?
真有音!
附《冬天的画外音》
文/韩文戈
村外的还乡河冻严了,夜里会有坚冰的干裂声
仿佛十二月的长袍被撕开了口子。
随后,神秘的黑鸟和全村的狗会叫上七、八、九声。
2017年5月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