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流】•五人诗：徐怀生、六月雪、蓑衣客、李达飞、元谷

杨雄

徐怀生/渡口


许多个初夏，就在这儿
打住

叫罗渡（过此即白水洋车站，回黄岩）
一抹烟岚压住对面的矮山，松树林
路从一水的小颤音中，找到出口

好久停那
船只不来
梢公身影未现
那时候它面宽，水深，眼波生横

是啊，渡口

也为去罗渡买野鸭蛋
于一农家门口喊：君民，君民
门一直紧闭，人呢

转眼：
一座水泥桥，几十年前的渡口，弃在一边


六月雪/航行


老虎在山头呆腻了，
有一日跑来指着一片海域
对我说：
我要与你一起航行

于是，我冒着生命危险答应了
揣测着不同生存空间物种之间的碰撞
我带着整座山峦
一把抓痒器，动物语言宝典
同时，内心又担忧
搞不好海浪没来，老虎就把我吃了

我等啊等
老虎却爱上了织布
不要在浪涛里抓鱼了
它不再写信，不再迷恋
咆哮的浪涛与大海的宝藏

我站在甲板上
背对着整个内陆
谁又能跨过那些无形的门槛与倒塌的桥梁
抛弃原有的履历
成全别人的风景
汽笛响起，老虎不来了
是时候出发了


蓑衣客/灯塔


而你
会依然坚持千百年来不眠的警觉
海洋的辽阔练就的远视
从来没有在水里合过一次眼
痛得最为真切——
从边缘到边缘的水平线上，重复出界
看过顺向留驻，也看过逆向迁徙
这与风动、海啸一点关系的都没有
离弃出生地，移情的投奔
以及迟暮的海归，仅与浪涛的本性有关
共存了忠诚与背叛的恩怨
你知道外在的光芒不会长久
在心海里自生的磷火之塔
会以自燃的形式遥感
取代水与风的对话
越过你的目光，直接上达了天听
一切从偶然到偶然
你一直在祝福


李达飞/一个人的江湖


这些年，在偌大的江湖
学习临渊，呛水，碰壁，撞南墙
这些年，不仗剑，不树敌，不寻衅
不阿谀，不谄媚，不随波逐流
非侠，非盗，无门，无派
这些年，身为一弱书生
也曾怀鸿鹄之志
并没将狷介的秉性修炼得更其圆滑
这些年，四处漂泊
从未消失过，又仿佛，从未出现过


元谷/光影里的江湖——鸿门宴

局势如棋。你用眼睛作为武器。
忙于算计天下得失。
你继续扮演。一粒尘埃也会留下点印迹。
士兵甲是乡下老农。
李仁港爱用钢盔作为标签。
当琵琶遇上黄沙，美人遭遇劫匪。
等一下。唱个江南小曲。天下留给阳具。
如果再魔幻点，在四面楚歌以前，
插播几个与剧情无关的广告。
三星手机。迈高乳业。光影星播客。
还有什么秘密？
把事实腌了，抹上厚厚的盐。
像破旧的城墙。
在乌江畔，乌骓马学会了沉默，
你学会了被杀戮。
场景呼应。多么突然的一场雷雨。
你不骗自己。
我从你的眼睛里看我自己。就像看着你。
字幕：稍后精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