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梧/深秋
深秋是有药方的。一进入十月
就趁着余温凭方捡药,装进家雀的奔波,落叶
熟透的大豆,熟透的玉米
野草最后的疯长。它用一场雨,加一些风
把他们混煎,给土地喂服
此刻田间的泥土,冷峻只是外表
它的颜色是野果熟透的色
她的内心是播下的小麦种子
药会疗去空荡。比如,一个人归于墓穴
从地上的一生回到另一个世上
他带不走种子,即便下面是新居
当然,药力需要慢慢加大
如果风不够,就把朝南的窗户打开
如果雨不够,会慢慢等来霜
田野会畅开心扉,一些简洁的词语
会在土地上穿行,有这药方
才能虚构出一个冬,一片雪
掩盖被泥土葬掉的世间
二毛/深秋
深秋的海面,风渐渐瘦了
小船在带着褶折的波纹上前行
鱼群把白天打下的江山拱手
让给黑夜,远处海鸥的叫声被
一首歌抬高,海浪以不同姿式
拍打着礁石,一遍一遍,水波
包裹的白鳞片最终被海水退蜕成
薄翼,天使把心事藏在贝壳的肩上
我打开手指,看见尘世的灯火
正在掌中惊裂成一朵,带骨的花
长笛手/深秋
在深秋,反复清洗过于噪杂的记忆,
反复陈述着话语:嗯,在深秋!
目睹一只衰竭的蝴蝶,
不由自主的飞翔……目睹岩石上的鹰,
——却拼命收缩着翅膀。
如果你所说的只是故事里的事,
愈加缥缈的还有:
被北风旋舞的枝叶和流云。
谁更是真实的?包括小松鼠惊恐的眼神
包括你轻微的呼吸,每一次都是寒流,
包括你的惬意,压疼大山的肌肤。
当秋水流过十月的山脊,
被遗忘的理想,无异于一滴寒露,
低处的生活多么真实,你看低处的积雪
压不住远方的云霭。低处的阳光,
让坚硬的石头也温暖起来。低处的枯草
肯定不是去年的那一茬。
沉醉于一个人的山水,零落的步履
正一寸寸惊醒黎明。
此时,在山中,在山坳的一个拐弯处,
山风拂过那个自言自语的人,
他试图打破沉默,
试图抓住远离尘世的钟声。
雪蝴蝶/深秋
正午的水泽
被一只大鸟收拢
它鸣叫时
眼里荡起细小的波纹
它想收养翅膀上的小鱼
喂它们草根和树叶
远处传来伐木声
另一只鸟并没有飞出来
倾倒的世界
一棵树将以怎样的速度死亡
叶片们把水交出来
试图点燃守夜人手里的的灯笼
秋雨甚凉
河岸又加宽了五厘米
树林深处的墓碑
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名字
或许她应该试试
把另一只鸟,描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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