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诗】腊月：杨雄、六月雪、西风、酸酸甜、纠错

纠错

杨雄/把江河挂在腊月的屋檐下


腊月就是一处老房子
是汴京城里地段偏僻，多年没人收拾的小院；
是盼着学校放寒假，好去乡下的木头屋
等年糕块头摆上八仙桌的谢年。
腊月是一个人擦拭着红樱，喝几口冷酒，天就暗了；
是等即将到来的除夕八大碗，有新衣裳穿，压岁钱拿。
腊月是湖泊里传来的渔歌号子
风一急，喉咙眼里就会生起几根芦苇；
是跟嬢、跟爸讲这个学期不愉快的事，说了一半也就忘了......
每到腊月，北方依旧清冷，南方依旧少有霜冻
绕城而过的椒江似乎逐年变暖
唯有当年的南官河，冷静流过照片中的屋檐。

六月雪/腊月


今夜，所有的兰花住进卧室，
当月亮抬头，香肠挂满了冬日的屋檐，
房舍灯火通明，狗正低头穿过胡同。

一年的酒喝光了，桂树
香气散尽，连绵的中央山
在雾霾中睡意朦胧。回廊上不见了久病的妇人，
如今，这里卧着一团风，
吹拂着肿胀的记忆。

人们洗涤，切割，把旧时光
缝补，翻晒。也能触摸到三五种贴切的回声。
驱车夜行，终将抵达一个内心的驿站，
那里真理闪现，连严寒也不能阻挡。


西风/腊月

说到雪，芦花晃了一下
刚过冬至，手机上显示17℃
太阳当空，这雪
藏在谁家女儿的眼里

又说一遍雪，天空便暗下来
风掀了掀帘子，又掀了掀帘
这腊月里的棉花
都晒到天上去了

再次说到雪，天空飘起了星星
星星长大，变鹅毛
梅花开了
针扎的血泅在刺绣上，慢慢延开

弄梅人迟迟未归
她眼里的雪
越积越深


酸酸甜/腊月


梅花开了，我在风里跟着你
整个童年都如狗尾巴摇曳

我羡慕那些冻米糖、豆腐、年糕、鸡鸭
甚至积尘，它们都受你眷顾

我被裹得像一个球，有时候
你回头，塞我一口年糕或是冻米糖
我张开嘴，想说的始终没有出口

我相信，一定是冷风伴着食物
截住了喉咙处细弱的渴望

“妈妈，抱抱我……”


纠错/腊月


父亲将腊肉挂回屋檐，推开一扇窗，再关上一扇
满头银发亮得晃眼
自己煮饺子，铺大红牡丹的被面
弹一首血染的风采，多处停顿
在院子里绕过一圈，再一圈，西方是高楼叠起

一万两千公里以外，八小时的时差以外，她像一头鹿
守着圣诞金灿灿的余烬，睁大眼睛
因为干渴而不能发声，只得低头
将这些年的固执剁碎，将坚持剁碎，丢入蒸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