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城之光

杨占波

1
太阳很惨，垂至腋下
树头上的鸟回寻城檐的路
上百种目光掉落在近旁
远方已经不远
霞云裂隙处
柔暖一寸寸截断
城头上的我，束手无策
不能告知黑暗来自的方向

2
这都不是理由
那些旧书上有许多遗址
把灰尘叠得整整齐齐
我问询过的叩门声还没有消失
城门虚掩，暗影挤不进来
马蹄不乱，沉静的旋律
被涂成暗红色
已有一颗星，在前额处
提前交出苍凉

3
锵菜刀的叫唱声还算嘹亮
寂寞的茶肆招摇旗飘飘欲坠
整座城找不到一碗好酒
还有雌舌的骂夫声
喧嚣出一种城府气息
城墙角斜下来的黑更加明目张胆
我拴好马匹算作妥协
天边，正在燃尽最后的火光

4
还有盘残棋要走
一切迟疑都是智慧
所谓狭路相逢也是礼遇
劣酒就劣酒
正好与这昏暗相互映照
推倒这盘棋就没有了战场
老树下，筛选过的笑容
考验着彼此的度量

5
我也不再陌生
并赠予它一些原野的味道
比如自由的风、乱了心的尘土
河流没有完全带走的柔情
但我不能碰触城中的女子
不能，不能容忍
她们酿造出的各种忧伤

6
最后一道光熄灭了
这座城因此而高大
喜欢它黑暗的样子：沉郁而自尊
许多星在它间隔里闪烁
我将双眼也交给它
在它矇昧中继续成长
马匹睡去了
我想起进城时那个城门
高大，却总是摇摇晃晃

白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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