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五岚
《蜗牛的锦盒》
他们将它称着一种慢——
像来自闹钟，藏于深夜的形态
我却喜欢它自由的出走
沿着盆栽植物，滴水观音或茉莉
利用它们的茎叶
打开自己——
不可言说的生活，都在那里
为了达成共识——
小小的家门，需要挂起一把锁
斗室的灯盏，需要照亮白纸的书
我喜欢它就在那时
以一只锦盒的样子
打开自己——
在一些小悲喜，一些无法倾诉的内心深处
它不因时间，洞见某种卑微
不因一种宿命，不得已而为之带上面具，厚厚的枷锁
在尘世，我喜欢它是火种
直到那声炸裂，为自己掘得一个缺口
一处可供的通途
《阵雨》
它们从天国来——
不急不缓地落在树上
树上每一片叶子，仿佛都是它们敲击的琴键
生动和颤栗，由此而衍生
其实，树不是孤单的物像
还有草坪，令人回忆的
某一个湖泊，大长廊——
比如在雨中漫步，就得像一只猫以最轻的气息
徘徊。而非简单地抱怨雨
黏糊糊的地越下越大，越来越密集
雨的一生，何其短暂
它们久居的天国，像一座城堡
它们出逃，有时结伴而行
有时，一个人孤零零的
把自己的难言砸在窗玻璃上，茉莉花台
只有理解它们的人，才明白
倾诉，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夏至日》
我渴望赫拉利克特能够回来
在树上，作为唱歌的阳雀
它可以面对壁垒，甚至啾的一声飞离
为另一棵树木，激活肺腑
而不是单一的，以孤独
扔下大片厥词——
在这白昼最长的一天
我尽量减缓翻看旧相册的速度
这样，我可以端详我的父母，以及兄弟
藏在岁月深处的样子
正如赫拉利克特说的：人不能两次踏过同一条河
我的河流，一半的时光
曾被上游截留而去
下游，正处于梅雨的爆发期
当我想起那一只白鹭
沿着青草的旧迹，菖蒲也好，芦苇也好
低低地飞来，盘于丁字桥大街的上空——
它一定是累了，倦了
它一定是从众多的事物中
分身而出，赐我一些凝听的本能
《告诉我》
在心中驱除一只鹰
需要多少时日——
从它的羽翼未满，到振翅高飞
告诉我，灵魂的煎熬
需要回到哪一座监狱——
修正它的失眠以及失落
叶芝的愿望，想使一只画眉鸟
回到柳叶园，自由地歌唱
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
那晚穿一身黑绒裙，奔向列车
为了，汽笛能带走她所有的呜咽
当城市从暗夜中一次次苏醒
告诉我，昨晚梦里的摆渡人
今夕何在——
他会以燕子飞回旧巢，享受客居的美
或以绿邮差，翻过山峦
为了看一个日出，一个漫山遍野的春野
不！不！他已在另一场大雨中迷失
——一种闪电得重新命名
《六月》
是樟树从体内驱赶一群小黄鱼
游经树梢，发出的骚动
是风的门窗，打开神的庭院
迎来一位腮有嫣红的女巫
是女巫正在执手，写下那行字
“暴雨将至，融雪已成断崖…”
《栀子花开》
要以卡夫卡的语录
来描述：我们唯一能够逃避的就是逃避本身。
在栀子花开时节，六月的鼻翼
总有翕动的声响——
就此打开它的心扉，为一座清凉的庙宇
安下那份骚动——
那弥香的，散发着月光般皎洁的倾诉
仍然像卡夫卡说的那样：凡是提高，充实，丰富我们生活的就是爱。
像那雨中的栀子，多么安详宁静
像那时光之镜的湖上，因为折射
一个体内装有井泉的人
它额头闪光着蝴蝶之翅，和雷霆的旗子
《夜空》
我不羡慕你胸前的饰物
是串起的颗颗珍珠
我却想起那晚的公交车站台旁
蔷薇低垂的面容，仿佛
是乘十万里的春风，所致
在换了言辞的篱笆和栅栏上
我不介意你有时明亮，有时黯然
倾听海的声音，需要掏空肺腑
相信还有信仰的人，紧握心中的星火
走过大街，穿过小巷
相信还有爱的人，在夜晚空寂时
回到树上，洞穴，甚至心仪上的乌托邦
等候那一轮日出——
而你总是短暂的，在我来不及做个好梦
找到那个我自以为爱透的人
他的气味，近似一枝夜来香
《接近一颗露珠》
芒种过后，布谷的叫声
逾来逾稀疏——
只有少数的心思，还留恋在那里
庸常的生活，被阴雨天
一日消解一日
没有什么比得上一只飞禽
更想远离的心——
当你在缄默里，读书
寻找出路，所谓的黄金屋
你也许是翱翔的——
从波德莱尔，发现的恶之花
到辛波丝卡觉察一只小甲虫
布满的悲怜——
你拥有一颗多么自由的心
可以哭泣，可以喜汲
但那都得在黎明来过之后
《致我的太阳》
南方的梅雨快下完了
亲爱的，你不回来
策兰写到的那只布施壶
刻度，已抵达一枝睡莲的腰身
漫长的夏季，即将在一张宣纸中划开
鸟鸣和细雨，是其中的一部分
在我来不及悲伤，白色的栀子
就落满一地——
有多少等待，是充满耐心的
有多少爱，形象于死去活来
生命中的漂泊与孤独，如穿梭的风
吹过头顶，吹过长长的丁字桥大街
哦，亲爱的，你得回来了
这四季的门庭，我独有一夏
值得你奋不顾身
2017-6-1/2017-6-30 |
发表于 2017-6-30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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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6-30 11:26
发表于 2017-6-30 14: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