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们四章

杨占波

1，把自己装扮成酒鬼的样子

黄昏，海边
把自己装扮成酒鬼的样子
看海浪如同看一场儿戏
各种鱼潜在海底
它们，没有故乡
互相吃来吃去

它们吃来出去，反而很优美
用失忆对待一生
用一生告诫永恒
无需路途，无需入土为安
有一部分也埋藏在我的胃里

就在刚刚，我胃痉挛那一刻
也许正是它们的惬意
那杯独酒是陪葬
我是它们碎尸万段的徒手
也优美的样子
把头当作尾巴摇来摇去

于是装作酒鬼的样子
学那块礁石般淡定
看它们茫然地幸存
也看自己不能幸存的快意

2，钓

鱼喜欢上钩谁都知道的
我所不知是那些原因
鱼也不知道

我亲眼看见一条大鱼上钩后
把那钓鱼人拽到水里
再没有比这种耐心更残酷了
却无比快乐

不能确定鱼都是自愿
毕竟是少数。而钓鱼人
被称为心性高用来模仿
暗藏的欲望是美德

大海也学会风平浪静
退潮是不可告人的
杀机隐隐绰绰

3，眼角

那些鱼
在眼角出现，化石般骄傲
它的古远让人无力探究

前世种下的沧海已满枝硕果
剥食它浩淼下的核
每一颗，都是暗流

这是鱼最喜欢的地方
那样的芬芳你是不习惯的
有些涩有些苦，却又暖又柔

被远方摇动的碧波
已看不到几支桅杆
搁浅的夜中，那个明亮我自独有

4，鱼们

当把雷雨放逐
我愿以天空和它们交换
让命悬一线的浪花化为云朵
让畅快的游弋恰似飞翔

更愿它们有不同的语言争辩
有诉讼般的洪亮
有可以朗诵的诗意
并看到它们卿卿我我的爱情
给傍晚增添的羞赧与慌张

我试图在海底安家
但无法接受到它们的讯息
彼此对呼吸的要求不同
它们把浩淼变成黑暗让心膛明亮
我把黑暗稀释在心膛澄清妄想

它们在逃逸的生活当中
我果腹于蔚蓝与阴翳之间
海天一线处，完成那样的交接
开始适应遍身鳞甲
并献出一对翅膀

鱼们，你们！我们

草山

提读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