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
与平时所见不同,在江边很少有人暴走。多数人走得很慢,溜达,或者逡巡。
一些人走着走着停下来,掏出手机拍一帧落日或落日中缓缓远去的驳船;一些人自拍,把火烧云做了背景。一些人发呆,趴在防汛墙上半晌不动弹。
一些人骑行。少年总是风驰电掣,中年如我,则视跨下单车如轻马,不轻易催逼,仅以迎面打来的风在耳边轻吼为相宜的限度。
和江水比肩而行很合我意。江水除了送来些许水腥气之外,无声无息。落日掉下去,暮色升上来。我在此间和暮色互相吞噬,慢慢消遁。
切削
苦夏多热风。但是骑行中因为速度的缘故,风多少变得凉一些。
都是风蚀,但是我喜欢利用速度实现对风的主动切削,而不喜欢像一块无辜的石头被风热烈拥抱。
我喜欢风像刀,胜过喜欢风像火。
一样是风蚀,我更愿意接受被风切削的凉意,对它拥抱的烧灼则充满拒斥。
但凡我能选择,我愿意和风恒在一种凉意中互相切削,直至风凉透,直至我被风蚀殆尽。
野钓
有人在桥上垂纶野钓。因为一线垂于江水和暮色的钓丝,他几乎成为和江水暮色关系最牢靠的人。
其实不然。他只是在江水里偷银子,只有活蹦乱跳的银子让他高兴和兴奋。他对落日之车倾覆在江面的金子视而不见。
他频频起竿,对空耗鱼饵的倒刺极度不满,同时叹息自己的运气欠佳。
终于,他钓起一条银光闪闪的两尺鲤鱼。一番执著的角力,终获命运的奖赏。他脸红脖子粗地,忙着从鱼嘴里拆出钩子。
而落日默默,把所有倾覆的金子一粒粒收回。
20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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