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大鳖
传说城西湖中有一只大鳖
大到可以随意掀翻一只小船
无风的时候湖水无端起浪
一座小城会在它的背部摇晃
相传这只大鳖的来历
是因为一个小孩说的一句话:
湖边那几个高大的烟囱像是阳具
奸淫了天空也用影子奸淫着这片湖水
于是激起了水神的愤懑
一大块落入湖水的黑灰瞬间变成大鳖
湖水在阳光下闪亮的时候
没人敢揭开表层下的秘密
更不敢说出大鳖的存在
但深深处于恐惧之中
■放心肉店里的美学
踩着早晨的阳光
到放心肉店割一块肉
玻璃柜里有人喊着口号:
大骨、肋骨、五花、里脊统统喊到
稍息——立正!
好!现在请接受检阅!
这是一个美学的早上
我受到感染
变得很小
被一把镊子捏起来
在酒精里,药水里消毒
没有了血腥,也没有了尘土
按需求分割
■我的兄弟
我的兄弟都很忙
有的兄弟忙着打工挣钱
有的忙于应酬
酒喝了一场又一场
我的兄弟被一阵风挂在一棵大树上
身不由己
我的兄弟没有呼吸和心跳
只是靠醉酒的时候才会喘上一口气来
一个兄弟说:我是被一个人掷出去的石子
另一个说,我只是我的十分之一
还有一个说:我没有力气把自己摁到一张纸上
也握不住一只笔
■早餐店里的女老板
来吃早餐的人特别多
小孩赶着时间上学,大人赶时间上班
开早餐店的是一对年轻夫妻
男的忙着做
女的忙着卖
忽听见婴儿的哭声
顺着窄窄的楼梯传来
哭声持续
孩子怎么了?饿了?
年轻的妈妈在给客人盛一碗豆腐脑
快速、准确
使劲放了香菜和油
像是解开怀,把乳房
一下子塞进孩子嘴里
■冬天的枝条
“一九二九不出手
三九四九冰上走”。
这群唱着歌谣的姑娘们
在我回头看到她们的时候
她们正被一根冬天的枝条穿起来
不由自主的在风里摇曳
红花和绿叶跑过来与她们互换喻体
在清晨,在傍晚
她们匆匆忙忙在枝条上潮起潮涌
她们赤身将自己钉在流水线上
一块纱布止不住流逝的青春
薄薄的工资表挂在车间走廊上
她们围成一团
踮起脚尖
像一下就从枝条上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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